“也不是要吩咐你去做何事,只是我有一猜测,眼下还不便让金大人知道。”
江望月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说道:“是……关于杜家灭门一案真凶的猜测?”
“正是。不过,只是猜测而已。”
楚昭云扶着门框往外走了两步,坐上了轮椅。
站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就有些气虚了。
她没有直接说起自己的猜测,而是问江望月:“你知道前几日刺杀我的那人落得什么下场吗?”
“段大人下令,余察把人杀了。”
“他并非嗜杀之人。”
江望月不觉得段景曜做的有何不妥,他后怕道:“若不是段大人恰好来了梓州,说不定大人已经……毕竟均州没有见过七香索这种毒……刺客是死有余辜!”
“把人交给府衙,势必会问斩。何至于自己动手?”
“这……”
江望月认真想了想,似乎明白了楚昭云的意思。
刺客伤了楚昭云,差点就害死了她。
他记得那日,段景曜从医馆里走出来时,双眼里是无尽的杀意和狠辣。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别说段景曜把刺客杀了,他甚至怀疑段景曜会迁怒于他和金方善……
毫无疑问,段景曜不把人送
到府衙,而是直接杀了,是存了几分泄愤的私心。
“段大人是在意大人,这才杀了刺客。”
楚昭云颔首:“这两日我翻来覆去想着杜家的案子,找不到仇敌,也没有任何线索指向杜若裳买凶杀人。所以,会不会是董玄?”
“董推官?”江望月重复着楚昭云的话,没有反应过来为何突然怀疑到了董玄身上。
“董玄在意杜若裳,杜若裳在杜家频频受委屈,所以他……”
江望月恍悟,明白了楚昭云的推测。
他不认同道:“但是董推官并不知道杜若裳在娘家的事!”
“的确,芬儿和杜若裳都这般说。只是因为段景曜在意我,就以己度人猜测董玄是凶手,无异于说笑。”
“……”江望月不解地看着楚昭云。
他不信楚昭云专门支走金方善,只是为了和他说笑。
他疑惑道:“大人可是还有其他线索?”
“望月,你还记得第一日来均州时,在杜府的验尸结果吗?”
“记得,杜家人是先中毒后被杀,丫鬟小厮是直接被杀,有两个丫鬟还有挣扎的痕迹。相同的是,致命死因都是利器插入了心口导致失血过多而亡。而且,凶手手法娴熟,一刀致命,凶手
可能不止一人。”
“你我和尸体打交道这么多年,要是想杀人,对方手无缚鸡之力,又丝毫不防备,你我也能做到一招毙命。”
“我、我……”江望月语塞。
他想说,他怎么可能杀人!
但转念一想,这话也不无道理。
当仵作的人,当然知道人体最致命的位置在何处。
他又听见楚昭云说:
“而且,董玄作为杜府的相熟之人,把毒悄无声息地下进杜家饭菜里,岂不是更简单?前院的丫鬟,若是看见了董玄,会惊讶吗?”
“不会……自家姑爷出现在院子里,怎会惊讶……”江望月几乎要被楚昭云说服了。
楚昭云见江望月陷入了沉思,她不再开口。
说到底,这也只是她的猜测。
这两日躺在床榻上,思绪乱飞,不知为何就从段景曜想到了董玄。
就连她自己都觉着这个猜测有些癫狂。
忽然,江望月猛地一激灵:“到时辰了,大人该喝药了,我去端药!”
“有劳……”
江望月匆匆去小厨房端了药,稳稳地送到了楚昭云手中。
“段大人临走前,把药分成了许多包,每一包都写明了时辰。金府小厨房也有专门煎药的丫鬟,我只是跑
腿去端药,担不起大人这声有劳。”江望月低了低头,语气低落,“更何况,是我没有保护好大人……”
听了江望月的话,楚昭云恍然大悟。
自打她醒过来,她总觉得江望月奇怪。
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大悟,江望月一直在内疚,因此和她相处也变得小心翼翼!
“望月,我带你来均州,是让你帮我验尸推案,你做的很好。”
“可是我没有保护好大人,不管是在荷花村还是在均州……”
“我从未想让你保护我,你并不会功夫,遇到危险时,和我也没什么分别,说不定还没有我跑得快。”楚昭云仰头一口气喝尽了药,“这话是糙了些,却是实话,你实在不必因此自责内疚。”
“大人真的不怪我吗?”
“我从未怪过你。还是说,你觉着我是表里不一的人?”
“自然不是……段大人定是怪我的。”
“你又不是他的手下,你管他怎么想!只要你差事认真,我就不会对你有任何其他看法。”
看楚昭云爽朗的模样,江望月逐渐释怀。
没有人怪他,是他一直在自我折磨。
他惴惴不安了好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