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说道:“大家坐吧,西羌野利部仅存这些人,野利将军将他们带出来不容易。王谦,野利将军是王强推荐而来,你过来陪他说说话。公孙阳,你想办法将野利将军的人给捞回来。苟晞,你去高平县请名医王济来府上,给野利将军医治断臂。”
“诺。”公孙阳和苟晞二人转身离去,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声响。野利飒心中一凛,这二人下盘沉稳,步伐稳健,一定是练家子。
他忙揖礼拜谢道:“多谢王爷,末将这个断臂恐怕已无接回的可能。”
王谦捋着胡子道:“野利将军,在中原,无论外官和家臣对王爷都自称臣。”
野利飒赶忙说道:“是,臣。。。多谢王爷。”
东海王指了指蒲团,让野利飒坐下。伸出手,掂起一块糕点递给他。野利飒急忙接过,看到东海王的手指修长而有力,动作优雅而又不拖泥带水。他发现王府内处处透露着高深莫测,各个身怀绝技而又深藏不露。
他内心有些发怵,自己领兵投奔,在东海王面前却丝毫没有底气。
东海王呷了口茶水,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的断臂是何人所伤?”
“臣是被李赫所伤。”野利飒不敢隐瞒。
“呵呵,又是他。”东海王又问道:“刀伤还是箭伤?”
“是箭伤。”
“那么,你的箭法不如他了?”东海王边说边让王谦摆子下棋。
野利飒有丝尴尬,但摄于东海王的威势,不敢不
说实话。他点了点头,说道:“臣三次输给他,第一次在临夏比武招亲时。第二次在他回陇西的路上伏击他时。第三次,在焉支山的密林中。”
“嚯,事不过三,你应该放弃才是。”东海王在棋盘上,信手下了一颗子。
“臣认为,李赫是臣命中宿敌。臣不惜一切代价,都要结果他的性命。”野利飒毫不掩饰自己对李赫的愤恨,是他毁了了自己的一切。
东海王一边悠闲地下着棋,一边说道:“世事如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人生何尝不是如此,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你的眼里只有他,而他的眼里是整个天下。”
野利飒愣住了,东海王的一席话,对他好像是醍醐灌顶。自己这么长时间来,好像都是生活在仇恨当中。对李赫的仇恨可以说是刻在了骨子里,夜不能寐。自己恨他什么呢?恨他抢了自己的女人?好像姜月并不是自己的女人,自始至终是自己一厢情愿。那是比武招亲,技不如人还要杀人,明明是自己不对,怎么怨恨上了人家?自己是在和他斗气,结果是越斗越惨。
东海王继续说道:“落子无悔,覆水难收。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局部和暂时的失败,不等于最终会失败。”他放弃了边角,将王谦的一条大龙围了起来。
“王爷高明。”王谦谄媚地夸道。
野利飒看不懂棋,但东海王说的每一句话,都撞击
着他的心灵。意思很明白,让他放下仇恨,着眼未来。可是,杀李赫根深蒂固的执念岂能说放就放下?他痛苦地抱着头,天人交战中。
王谦嘿嘿笑道:“王爷高明。下手抢边角,高手强中腹。臣自叹弗如啊,败势已定,在下也是徒劳,臣认输了。”
两人对野利飒熟视无睹,东海王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说道:“李赫现在是帝、后跟前的红人,西域都护,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手握十万雄兵,击退鲜卑铁骑,声势正隆。你拿什么和他斗?就凭你手上二千多人的残部?越王卧薪尝胆的故事读过吗?你既然是孤的家臣,便要学会蛰伏。十年磨一剑,为的就是最后那一剑封喉。”
野利飒大叫一声,拜服在东海王脚下,泣道:“王爷点拨,让臣醍醐灌顶,幡然醒悟。臣愿磨砺自己,蛰伏在此,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东海王慢条斯理地捡着棋子,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李赫已经招人嫉恨,咱们看着就行。他以为在河西、西域当个诸侯,便可觊觎中原?差矣,这和下棋是一个道理,谁占据中原谁才能真正得天下。放心吧,好好做孤的家臣,本王替你出这口气。”
苏毗丽站在金日银幔殿的高处,惆怅地远望着北边。来往于未来城的信使告诉自己,都护大人已经率军出征,到北边去打鲜卑人了。看来他短时间内,不会再来逻些。
自他
离开后,月事再也没来。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不知道有没有。。。。。。
昨日苏毗青淖龇牙咧嘴地向自己大吵大闹,在全体贵族会议上,公然提出让苏毗丽自动退位让贤。她的理由是不能接受贵为苏毗国的大女王,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肉体。身体已经不纯洁,血脉里有他族的血统。
众贵族哗然,蔡邦氏气得浑身发抖,斥道:“小女王陛下,你忘了是谁挽救了苏毗国吗?我们苏毗国人怎能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
苏毗青淖冷笑道:“蔡邦大人,您的儿子在西域都护手下任职,当然为他说话。我看,为了公平起见,您应该退出议事会。”
苏毗丽大声斥道:“青淖,不得无礼。蔡邦氏乃苏毗国的元老,议事会里在座的,都有他们自己的一席之地,谁也无法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