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伏铜丸亦站起说道:“咱们在凉州没有根基,十数县都是十室九空,百姓凋零,民心涣散。没有粮秣补给,除非将漠南的部众们全都移居凉州。可部众们只会放牧不会耕种,若让他们日日伺候着农田,他们宁可回到辽阔的草原上纵马放牧。若要硬守凉州,恐怕意义不大。”
拓跋虎见他俩说道这个份上,便也站起说道:“为何意义不大?凉州草场是有,但容不下咱们三部的牧民。放弃漠南肥美的牧场,到凉州放牧,恐怕很多牧民不愿意。武威城虽好,但需要数万将士守城。这些将士在草原可都是放牧的好手,这一守城,咱们不仅白白失去了数万的劳力,还得依靠大量的粮秣补给养着,部族到时会不堪重负。”
拓跋宕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听完拓跋虎的言论,不禁站起反复在议事厅踱着步。听着他们三人分析已经非常透彻,字里行间就是劝自己撤军。自己若再坚持待在武威城,好像显得不太合时宜。之前兴师动众出兵凉州,现在如愿拿下了,凉州倒成了鸡肋。一旦撤军,父汗会怎么看自己?自己岂不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拿下凉州成了一场闹剧,成为拓跋喾攻讦的把柄?
不成,八百里加急报父汗商议,将此事丢给父汗决定。若父汗不增派援军,那么自己撤军就名正言顺了。
他转过身,看着拓跋虎说道:“你们言之有理。拓
跋虎,你领五万大军在焉支走廊布下防线,拦住西域的镇远军。本王派八百里快马将此事报于父汗商议,看看父汗的意思。若父汗让咱们撤兵,咱们便撤,如何?”
拓跋虎苦笑道:“宕兄,镇远军能将左谷蠡王的八万大军生吞活剥,区区五万兵马如何拦得住?”
拓跋宕脑怒道:“这种丢脸的事只会发生在他拓跋威身上,他就是个草包!咱们鲜卑儿郎善骑射,难道还怕西炎骑兵不成?”
“右贤王息怒,有话好好说。”乞伏金丸起身劝道:“刚才本汗也和铜丸了解过。镇远军是由西域诸国共同出兵组建,包括左谷蠡王一万鲜卑儿郎。兵多将广,将士们骁勇善战,骑射俱佳,战力远非中原军队所能企及。而且其火器数量极多,打起仗来,咱们吃亏不少。不是怕和他们打,咱们是吃不消和他们耗,他们的战士阵亡诸国马上会有新的兵源补充,咱们可是死一个少一个啊!”
一番话说得拓跋宕气馁万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前后损失了好几万儿郎,拓跋豪那支万人队还莫名其妙失踪,现在被镇远军逼得不得不撤军,这叫什么事啊?
他用祈求的眼神望着拓跋虎,说道:“虎弟,你与西域都护有一面之缘。你领一万骑,哦不,就领两百附离在焉支走廊等他,就说不是来和你打仗的。让他给我十日,十日之后咱们退回漠南,如何?”
拓
跋虎有些心痛地看着这位兄长,从小他没少照顾自己,是他将自己带在身边,使自己能成为勇冠三军的大将军。可兄长的贪婪、优柔寡断,会将自己的部族带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他拱手说道:“小弟当然会为兄长去争取时间,可是西域都护是敌非友,他怎么会给小弟这么天大的面子?”
“为兄相信你有这个本事,既然都护大人为了两军不再有伤亡,玉门关给你们一条生路,现在也不急于一时吧?”拓跋宕想当然地说道。
秃发速合叹息了一声,说道:“本汗和右谷蠡王一起去吧,要让他们等咱们十日,难呐!他们镇远军十日要吃掉多少粮秣物资?让咱们贴,咱们也贴不起啊!”
之后的酒宴,虽然朵尔木郡主上来跳了几支歌舞,但众人心中皆有心事,气氛颇显沉闷。乞伏铜丸借着酒劲上来扯着乞伏金丸早早离场,众人便都早早回去各抱各的女人睡觉去了。
三日后,拓跋恭收到拓跋宕的八百里加急,打开一看,心中抽搐了一下,颇感胸闷。侍女忙上前替他轻轻抚着背,半晌,他长长吐了口浊气,说道:“先生,你看看。”
贺冉在边上急忙接过来一看,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说道:“可汗,咱们拓跋部经过几十年的韬光养晦,刚刚开始人丁兴旺起来,可不能又颓败下去,功亏一篑。右贤王攻打凉州,虽然取得胜绩,拿下凉州全
境,但终究无法守住啊。他也深知这一点,因此才会向可汗伸手要二十万大军前往镇守,可汗万万不可派兵相助!”
“先生何出此言?”拓跋恭浑浊的眼睛似乎黯淡了许多,没有以往那种精光四射的神气。
贺冉摸着胡子说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一、若可汗派兵,等于向西炎朝宣战。西炎朝虽然颓鄙不堪,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的方镇兵、州郡兵等外军实力不容小觑。其二、派出二十万大军,导致大帐兵力空虚,慕容、段氏、宇文等部会不会趁虚而入,趁火打劫?可能性很大,靠左贤王拓跋喾是无法阻挡他们联手来攻的,不可不防。其三、西炎的西域都护府为何如此之强?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左谷蠡王拓跋威居然会归治到他的帐下,实属匪夷所思。咱们不能贸然出兵树立强敌,使自己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先生言之有理,拓跋威远在金山万里之遥,本汗也不知道他为何被西域都护府收服,他连我这个可汗都没放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