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元基被捆住无法躲避,硬生生受了几下,裸露在外的脖子和手上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痕印。他咬着牙,不吭一声,倔强地站着。他看到了李赫眼中的笑意,幸灾乐祸地笑意!无论如何都不认错,想看自己的笑话,门都没有。
李德隆一把抢过绳子,责怪起来:“你这汉子,咋就不听劝咧!和孩子较什么劲,娃他娘,快快松开孩子的绳子。”
匡氏应了一声,走到姚元基身边,替他解开绳子。
姚元基他爹冲过去,朝他膝盖后侧踢了一脚,他吃不住扑通跪了下来。听到他爹喝道:“都是乡里乡亲,多好的人家。人家才几岁?你便向他下狠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把爹娘和你讲的道理都忘咧?”
姚元基双膝猛地跪在地上,吃不住痛,不禁掉出眼泪,兀自不吭一声。
李德隆看着这孩子也是个倔驴,再这么下去,他爹这一下那一下有将儿子打死在自己院子的可能。赶紧拽住姚姓汉子,向匡氏使了个眼色。匡氏领会,将姚元基扶了起来,护在身后。
姚姓汉子见儿子倔强,亦是无可奈何,叹息一声道:“李家兄弟,俺愧对你们家。咱们不能为孩子不懂事而伤了乡里乡亲的和气。为了赔罪,俺将话撂在这里,以后李家铺子的事便是俺姚家铺子的事,以后咱们便是兄弟村,有啥事吱个声变成。这口猪,不成敬意,望李兄弟
收下!”说着吩咐后面将一口猪抬了上来。
李赫朝姚元基挤了挤眼,又朝那口猪努了努嘴。意思是,你丫就是个猪。姚元基心中大怒,看着这口才不到二百斤的猪一阵肉痛。这猪还正在长肉,喂到过年起码能长到四百斤,够自家吃上半年了。他越看
李赫这挤眉弄眼的样子便越来气,但觉他爹娘的确是好人,便也不敢造次。这是他俩之间的恩怨,和别人无关。便瞪了李赫一眼,不再看他。
李德隆忙阻拦道:“这又是何必呢?”见着姚家汉子坚决的样子,便不推辞,说道:“那好,俺就替你养着,过年宰了,咱两家一人一半如何?不必推辞,就这么定了。”
说着引着姚家汉子到屋里喝水,躲在暗处观察情况的邻居们这才放心离去。
“某姓姚单名一个兴字。父辈从临夏迁徙到这里,真是不打不相识啊,贤伉俪人品某佩服得紧!”姚兴作揖道。
李德隆急忙还礼,说道:“姚兄过奖,看你夫妻也是知书达理之人,就是孩子们太过顽劣,真教人头痛呐。”、
“李兄弟,吾家犬子顽劣,实难管教。吾欲全家搬到襄武县,一来让他们收一收顽劣的性子,好好读些书。二来郡治所在,城中肯定有好的师傅。你是否考虑携子一同前往?学杂等费用某一应承担。”姚兴好意说道。
李德隆想了想,两人在一起若要斗起来,身
边少了父母的约束,后果愈发难料。因此说道:“姚兄美意,某心领。小儿无知,他跟着村里的杨老夫子学几个字便成,他在身边某能方便管教。”
姚兴听言也就作罢,再三赔不是后,率众返回姚家铺子,若干日后举家迁往襄武县城。
没过多久,李赫便了解了个大概。现在是西炎朝,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陇西郡,隶属秦州管辖。郡治襄武县,下辖襄武、首阳、临洮、狄道、安故、大夏、氐道、障县、袍罕、白石十县。李家铺子属安故县,村子离县城有二十里地。
前朝纷争以来,羌、胡、鲜卑、氐归降的部民,多被朝廷安置在边地各郡。陇西、南安等郡的各族中,汉人的比重不占绝对优势,因汉人是统治民族,保持自己的经济文化生活传统外,为保卫家园和生命,崇尚武功,擅长骑射,勇于格斗,不以强横劫掠为耻,明显是受了戎族风气的影响。羌族人口繁衍,部落林立,势力最强。首阳、襄武、狄道都有他们的聚落。随着与汉族交往的深入,汉化的进程加快。很多羌人习惯了农业生产,仿效汉人取了汉姓,与汉人通婚。
氐族与汉族杂处,没有部落的界线,大都从事农耕蚕桑,向慕礼义,学汉字说汉话,几与汉人没有太大的差别。
漫长的纷争中,迎来了短暂又难能可贵的各族和平相处,共同开发着陇西这块沃
土。
姚元基一家便是羌人,而自己爹是汉人,娘是羌人。村里还有符大叔兄弟是氐族人,李延邦、李延昌等几位不是自己宗族的,是胡人迁移到本村改姓的李。李唯、李耀便是他们的儿子,和自己是铁兄弟,自称“陇西七虎”。另外四虎则是李虎、李元昊、杨磊、杨显兄弟。就这七个十岁出头的毛孩子,那天和十几个姚家铺子的孩子打架居然不落下风。
李赫站在自家后面的山坡上,看着这座只有五六十户人家的小村子。南北两侧是山,山势呈东西走向,村子就坐落在中间的谷地,小溪从村子中间穿过,村头小溪两侧的土堆里露出一点一点斑驳的绿色。一条羊肠小道顺着小溪从这个山口到那个山口延绵到远方,两边山口就是通向外面世界的路。真是个好地方,称之为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