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说了一通董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董卓低眉感慨地说着这些年叔侄两人遭受的不公,袁隗沉默许久,阁亭外面只有大雪簌簌……
“仲颖你是朝廷老将,若老夫说什么为了朝廷、天下计,也着实有些哄骗你的嫌疑……”
董卓倒着酒水的大手一顿,又继续将酒水斟满,起身来到袁隗身前,帮着双手拢在袖中老人斟满酒水……
“大人不愿意与咱说些云里雾罩虚话,咱心下是欢喜的。”
董卓又将火炉放到袁隗身边,这才转身回到自己的蒲草团子,举着酒杯与袁隗示意,一口饮下酒水。
“当年汉桓帝病逝,陛下登基之时,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欲要一举铲除宫内所有宦官,然适逢张中郎适逢领兵回京,以至于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功亏一篑,今日咱领兵前来雒阳,与当年之时又是何其的相似?”
袁隗神情郑重,又不得不默默点头,当年就因为张奂领兵回雒阳,大将军窦武这才被迫自杀,宦官也因此大获全胜。
有人说张奂是因为宦官的欺骗,这才逼死了大将军窦武,事实上却是因段颎的缘故。
段颎在凉州有难以企及的威望,凉州三明……张奂、皇甫规根本没法子与段颎相提并论,延熹二年凉州羌人造反时段颎任护羌校尉,二年、三年皆身先士卒,杀的各部羌人连连大败奔逃,但到了延熹四年时,段颎倒霉了,凉州刺史郭闳不是拖延兵卒钱粮发放,就是严令不得出兵什么的,反正就是各种扯腿,想要以此逼迫段颎低头,再加上段颎征募的羌人义从征战了两年,钱粮又被他人拖延、克扣而气愤,兵卒就都呼啦啦全跑回家了,朝廷因此治罪段颎。
朝廷将段颎关入了监牢,接替段颎的就是皇甫嵩的叔父皇甫规,杀敌武因此遭受重创。
凉州战争结束了,兵卒散去了,段颎也在之后的十年里逐渐失去了力量,以至于被司隶校尉阳球弄死在了监牢里,若是在延熹年间时候,别说阳球抓捕段颎了,段颎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把阳球全家剁碎了,背后有精锐兵马,有内廷宦官们的支持,即便位比三公的司隶校尉,要弄死也只是歪歪嘴的事情。
袁隗、董卓都是当年事情的见证者,董卓说起当年张奂逼死大将军窦武自杀的事情,袁隗就知道他想要表达怎样的意思。
董卓手里有足够多的兵马,他若选择了宦官,那就与当年段颎投靠内廷一样,照样也可以让胡三成为另一个张奂,重演一回逼迫大将军何进自杀戏码,也照样可以干掉了他四世三公的袁家。
威胁话语说了出来,董卓却未提到自己想要的条件,但他将陈年旧事摆了出来,袁隗也就知道了他想要的高官厚禄……
“叔颖,你是否愿意宦官阉奴继续祸乱朝纲?”
袁隗沉默了许久,一脸郑重看向胡子拉碴的董卓。董卓沉默片刻……
“虎娃当年言中原世家豪门不会信任咱,咱想问一问司徒大人,四世三公的袁家可否信任临洮董家子?”
“若叔颖信任老夫,老夫亦以为叔颖可为司空大人。”
……
“哈哈……”
董卓突然仰天大笑,端起酒樽,遥遥敬向袁隗。
“司徒大人愿意做陈太傅之事,咱附尾其后,还天下朗朗乾坤亦无不可!”
袁隗举杯饮下酒水,心下却不知是怎样的滋味,今日的雒阳几乎就是大将军窦武之时的翻本,唯一不一样的是大将军窦武是世家名门,今日的大将军何进只是宛城屠家子,而董卓已经取代了当日的太尉段颎。
酒水饮下,袁隗沉默数息,叹气道:“往日之事就不提了,只是上至陛下、下至臣子皆担忧南营,叔颖是不是先令其回返并州?”
听着这些话语,董卓瞳孔猛然一缩,面上又露出诸多无奈苦涩。
“不瞒司徒大人,咱也是头疼这些混账所做的事情,但有些事情又没有办法阻止,就说陛下、皇后要嫁女之事,往小里说此事是陛下家庭私事,往大里说是朝廷与匈奴人的事情,是国事。”
“虎娃击败了美稷单于庭后,数万匈奴残部被朝廷安置在了离石县放牧,之后他们又在太原郡造反作乱,再次被虎娃击败……甚至还越过漳水杀入涉县击杀匈奴残部,今日的匈奴人仅存四五千人,就剩下这么点匈奴人,想要继续造反也没了可能,所以咱并不认为朝廷招抚他们还有什么过错,嫁一个公主拉拢他们,将这些人变成了我大汉朝的子民也不错。”
袁隗郑重点头,匈奴人就剩下这么点人,任谁也不会认为匈奴人还会咸鱼翻身,董卓却苦笑叹了声。
“咱心下并不认为朝廷在这件事情上做的错了,但此事需提前与咱说一声,让咱与虎娃先说一说,如此也不会发生了南营与西园武能否在皇帝刘宏死后获胜?
袁隗心下暗自摇头,在南营轻易击败了西园八营后,他就不认为外廷文武可以获胜,对抗必败,那就彻底合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