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确定了一件事情,原本想要说的话语也不再多言,只是将酒壶塞到曹操手里。
“天冷衣薄,有一壶美酒在手,多多少少也能让肚中暖和一些。”
袁绍抱了抱拳,转身走向马车,登上马车后,又抱了一拳,这才将一木箱塞到弓着身子的奴仆手里……
马车远去,直至不见了踪影,曹操这才低头看向脚边木箱,又轻踢了两下。
“百金……百万钱……”
“好大的一份礼啊……”
曹操不屑笑了笑,转身走向还在生闷气的许褚,来到近前时,也不开口宽慰、劝解什么的,只是丢了一句。
“袁绍送了百万钱,丢了可惜。”
许褚呆愣了下,回头却见曹操钻入了马车,挠头了两下,或许是觉得百万钱丢了确实可惜,这才跳下车辕,将一箱子金子抱了过来。
“主公,许褚不喜欢袁绍!”
“知道了。”
马车内传出一声,许褚这才咧着大嘴将金子扔到车辕上,又一挥马鞭。
“驾!”
……
普普通通的马车远去,却不知袁绍的马车行了数里就停了下来,在一处阁亭前停了下来,而亭子中正有两人在饮酒对弈,一个是南阳名士许攸,一个是太傅陈蕃之子陈逸,都是袁绍的好友。
袁绍马车停下时,正在对弈的两人就已经起身走出了小亭,彼此见礼后,三人走入亭内……
“本初兄可有所得?”
三人就坐后,许攸率先急不可耐开口,陈逸心下暗自摇头,又回头看了眼孤零零马车。
“孟德没有跟着本初兄一同前来,那许褚也未跟在本初兄身后,自是没有所得,子远兄又何必多问?”
陈逸摇头轻叹,许攸却捋须轻笑。
“孟德精明伶俐,若真的心灰意冷,又岂会留那许褚在侧?”
袁绍伸手拿过许攸的酒葫芦,笑道:“正如子远所说,曹阿瞒所行乃那‘走’之上计。”
小公主刘妍年岁太小,几乎把董虎的话语抖露个底朝天,他人也都知道了“走为上计”是何物,之前袁绍、许攸两人就有所觉,但他们并不能完全确定,这才有了之前的试探。
陈逸皱眉道:“正值阉党祸乱朝纲之时,如此作为岂不是与那临洮小儿一般?难道他曹孟德也有不臣之心?”
袁绍与许攸相视了一眼……
“呵呵……”
“子良兄莫要太过担忧,一河湟羌王,一阉宦之流,就算想行潜龙在渊,他们又岂能真的是游龙在水?不过是些奸诈蛟蟒居于巢穴而已,贤良大德之人又岂能视而不见?”
袁绍开口,许攸捋须点头。
“本初所言不错,一些自不量力的觊觎小人而已。”
说着,许攸又看向陈逸。
“临洮小儿身侧有匈奴、鲜卑两头虎狼在侧,就算那小儿想退走以存实力也绝无可能,至于曹阿瞒……与朝中奸恶阉党相较,曹阿瞒根本不值一提。”
陈逸默默点头,董虎不仅对外自称羌王,皇甫嵩送来的奏表已经弄得雒阳人皆尽知,但凡明眼人都知道“五千匈奴义从、一个公主”意味着什么,再加上并州送来的鲜卑人侵入河套消息,日后的匈奴、鲜卑、董部义从必是争斗频频,想要保存实力以待天时是不要想了,而曹操是宦官曹腾之孙,虽然这些年曹操极为亲近清流党人,可他真的能够抹除“阉宦人家”痕迹?真的会被世家豪门接受?
袁绍早就把事情看了明白,对董虎、曹操的走计极为不屑,但他需要确定曹操真的心灰意冷,还是另有算计。
若曹操真的心灰意冷,自此做个山林野人,袁绍也只能无奈放弃,可若是另一个答案,那就另有不同了……
并非仅有董虎一人察觉到天下将乱的苗头,曹操、袁绍……甚至有心人都能察觉到,但各自的感受不同,董虎是根据脑中的记忆,是所有人都熟知的《三国》故事,是他依据一个武将的判断,而曹操、袁绍等人则依据朝堂政治,是皇帝将三公权柄当做生意肆意买卖。
董虎先知先觉,如同五指山下那个江流儿,发现了被五指山镇压的猴哥,想要伸手去救他,用各种方法想要救出猴哥,却发现身小力弱,只能期待自己身强力壮的那一刻……
人皆尽知《三国》的故事,董虎不想在身小力弱时过早的陷入泥潭,一旦陷了进去,就算想要奋力挣扎都无能为力,但他是先知先觉,曹操、袁绍等人则是本能,本能的察觉到了大汉朝正滑入不可预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