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洮百姓杀官造反,董虎领万卒离境进入陇西郡,无令而擅动兵卒,已经成了事实的造反,偏偏他人还无可奈何,夏育更是让人前往冀县向凉州刺史报备平叛。
董虎在别的地方还不显得如何,在临洮,在陇西,一场大战后,即便是董卓这般几十年的威望老将都有些压不住了他,更何况一般的人,他的生死威胁可比刘胜等人的威胁大了太多。
拿了府库里的刀兵甲具,拿了李家的五万石粮食、千万钱,董虎没有拿府库里的钱粮,没有向各家族讨要钱粮,除了蛮横不讲理的抢了李家的粮食铜钱外,任何一家都未前往。
一日入城,一日携带着五万石粮食离去,一万兵卒半数成了辎重兵。
董虎极其蛮横,就算李参吐血大骂,也只敢在他离去大骂,在他面前敢开口说个“不”字,他不介意亲手做一次临洮百姓做的事情。
陇西道路不是很好,辎重运输速度要缓慢一些,董虎领着五千骑先行,孙牛、胡三领五千步卒在后缓行。
出来时人人骑马,是万骑,实际上只有五千骑,是一人双骑的五千骑,只因让孙牛名下步卒加快行军速度,这才分乘马匹,但当董虎蛮横抢了李家五万石粮食后,无论愿意与否,行军速度都快不了,步卒也就还是步卒。
董虎善于长途迂回奔袭,而这就需要更多轮乘马匹,若不是考虑到粮草辎重问题,他身边带着的就不是万匹战马,而是一万五千匹战马,一人三骑才更符合他的口味。
临洮很混乱,当董虎五千骑先行赶到临洮时……
陌生。
一二十里没有一个放羊娃,没有一个背着筐篓拾牛粪的老汉,途径的村寨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除了紧闭的城门和城头的黄色大旗,什么都没有,没有乡亲们远远招呼,没有孩子们追着讨要麦芽糖……
“虎娃——”
城头一人大喝,董虎只是冷漠抬了抬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神上使说了,虎娃你若愿意,可做一方大帅!”
董虎抬眼看向城头,一边踢马上前,一边向后摆了摆手,阻止了四个养子上前护卫……
“虎娃……”
城头汉子刚要开口,董虎手臂微抬。
“朱三,咱今日只说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老老实实开城,你们可活。”
“第二件事,你们每家出一人,随虎娃前往中原厮杀,你们既是佣兵,也是为自己赎罪。”
“第三件事,临洮的田地都是咱虎娃的,老老实实出城的,咱虎娃按照人头分田,甭管是男娃还是女娃,甭管是不是还吃奶娃娃,咱虎娃给你们按人头分田,咱不要你们一粒粮食佃租,你们只需要向官府纳三十税一田税。”
“临洮是边陲重地,是陇西郡南部校尉驻地,百姓皆是为国戍边百姓,没有人头税,没有更赋税。”
董虎拨转马头,转身就走。
“一炷香,一炷香不出城者皆是反贼,咱屁都不给你们,咱把田地全分给其他乡亲们!”
原本城头就只有一个黄袍道人一个朱三,董虎话语说完后,躲在女墙下的百姓全都冒出了头,看的一干将领们全是无语……
“虎娃你别走啊……”
“虎娃你回来!”
“快开城门……”
……
城头道人大急,慌乱高声阻止,可他又哪里阻止得了这么多人?
西北人穷,但凡穷地方,人就会在窘迫的现实面前低头,不想低头都不行,毕竟饿肚子的滋味是真不好受。
治病是好事,假借鬼神心理暗示也好,药石针灸治病也罢,只要能救人命,董虎都认为是件好事,只是凉州人命贱。
耕地少且易旱,东西羌又时不时反叛杀人,就算没有一场又一场的时疫,凉州也很少有长寿的人,老百姓也就不把自个命当回事。
不死是命,死了也是命。
死活都不是个事儿,可饿肚子吃土的滋味着实不好受,一听到虎娃要给他们分田,那哪里还能忍得住,全大叫“虎娃虎娃”呼啦啦往城下跑……
看着城头大乱,无数人大吼着“虎娃等等、别走啊”话语,刘胜满嘴的苦涩,造反的不像造反,平叛的不像平叛,与胡闹娃娃过家家又有多少区别?
可现实情形还就这般,无数男女老幼呼啦啦打开城门,有不少人头顶还绑缚着黄布条,吓得刘胜一阵哆嗦,唯恐里面夹杂着一些贼人什么的……
“你这娃子怎地还是这般性急……”
“不是叔想造反,是那李胖子真不给大家伙活命机会……”
“虎娃去三婶家,三婶给你做最喜欢吃的……”
“虎娃哥,六娃子也想做佣兵……”
……
无数人围着董虎,说啥的都有,还有不少娃娃乱摸他腰身,看看能不能找到几颗糖什么的,看的郭胜一干人额头冷汗直冒,这要是有几个反贼拿着刀子乱捅,大罗神仙那也救不得董虎。
董虎却不甚在意,双臂扬起,仰天怒喝。
“都闭嘴——”
仰天怒喝,原本还乌压压乱嚷嚷的人全都静了下来。
董虎指向一抱着个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