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账,皇甫嵩又岂能看不出来,不用细想,他也知道是内廷贪婪宦官想出的损招。
白白损失三辅最肥沃的两千顷田地,皇甫嵩可以捏鼻子承认了,别说皇甫郦了,就是亲儿子皇甫坚寿也是一百个不愿意,可不就传出了“荒地”偷奸耍滑的点子了么?
东羌一干家伙巴不得董虎吃瘪倒霉,要不然也不会拿出所有老弱兵围榆中城,可轮到自己了,那是绝对不会愿意的!
没人是傻子,朝廷能吃完了董部义从的牛羊,更割了董部义从种下的粮食,能逼迫董部义从反叛,同样也能依葫芦画瓢照做一次,可这却是极为要命的事情,一旦牛羊吃光了,就算想造反也没了力气造反。
在所有人都离去后,皇甫嵩这才苦笑叹息。
“唉……”
“一群祸国殃民的阉人……”
周慎恼怒道:“阉人误国,不与咱们粮食,难道就不怕这些羌人复叛吗?就不怕军中将士也不满反叛吗?”
众将阴沉着脸恼怒不悦,别说那些羌人不满了,万人兵卒又如何满意了?
在三万董部义从离开榆中城的那一刻,战争就已经结束了,朝廷兵卒就应该各自回家各自奶娃,可十万羌人聚在一起,若不打散安置,谁也无法保证朝廷大军离开后,十万羌人会不会再次起兵作乱。
无法保证,朝廷军卒就不能回家,可朝廷至今也没有给他们运来粮食,饿肚子的军卒又如何能安心?
皇甫嵩一再催粮,凉州刺史左昌向境内各郡县征调粮食,汉阳郡太守范津送了一万石粮食,陇西郡刺史李宽也送了一万石粮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董虎缘故,还是因为李宽的太守是花钱买的缘故,反正他是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在狄道被围困时,李宽不得不一再自掏腰包,贼军就在狄道边上,百姓也没法子好好种地,他不敢在贼人造反时太过逼迫百姓,送去金城塞一万石粮食还是自掏的腰包,同样的一万石,汉阳郡太守范津得了个大大的赞,他却被左昌派的人臭骂一顿。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气的李宽直接给三公上了份奏报,把太守大印扔给了弟弟李参,谁愿意做太守谁做,反正他是不愿意再自掏腰包。
汉阳郡、陇西郡各送了一万石粮食,至此后就没得到一丁点粮食,各郡全都打起了口水仗,没一个愿意再掏钱粮的。
凉州穷,拿不出粮食,只能向雒阳讨要,雒阳又让长安出粮,长安又上奏言董虎有钱粮,出谋划策想要逼迫董虎掏腰包……
一来一回的,自董虎为狄道解除危机后,大半年过去了,屁个粮食也无,朝廷过万军卒的口粮,不是狄道的粮食,就是骗了董虎十几万头牛羊,接着就吃被招抚了的东羌人的牛羊……
一想到自己面临的窘境,皇甫嵩心下就有些后悔,后悔没能趁着叛军军心不稳强攻,若是那个时候,不仅没有这么多羌人要安置,还能趁势杀入河湟谷地,趁机夺了那小儿手中粮食、牛羊,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当日就该趁着董都尉杀入贼人背后时,就该乘势杀贼,你我也不会陷入如此困境……”
“唉……”
“现在唯一的法子是尽快将那些羌人分散安置了,尽快让兵卒各自返乡,尽快让朝廷征调些钱粮。”
众人一阵沉默……
周慎点头道:“校尉大人说的是,仅这些粮食是不可能支撑多少时间的,军卒须尽快返乡,可……可若不与军卒一些钱粮,军卒又如何可满意?而且大人这里即使分散一些羌人,也还有数万羌人,金城塞也必须留有些兵卒。”
皇甫嵩一阵沉默……
“周将军觉得那董瑁如何?”
周慎一愣,一旁站着的皇甫郦忍不住开口。
“叔父,那瘸子……”
“砰!”
皇甫嵩指了指房门,一脸的冷漠。
“出去!”
皇甫郦心下一慌,不由撩袍跪在地上,声音颤抖。
“侄儿……侄儿错了……”
……
皇甫嵩冷脸不开口,一屋将领无人敢上前劝解,即便皇甫坚寿也不敢相劝。
“哼!”
“董从事腿脚是不好,才智却十倍、百倍于你!你若再敢胡言乱语一句,你就滚回老宅!”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