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虎没有猖狂的说大话,若是冀州封死了并州通往河北的各处“陉道”路口,他或许一时间奈何不得韩馥、袁绍,毕竟山中道路难行,很容易发生相互拼人命的消耗战,冀州人丁十倍于并州,并州没法子进行这种消耗。
大股骑兵杀入冀州平原,一名骑兵追着一个村子百姓乱跑也不稀奇,可若在狭窄路口,骑兵再如何精锐也没法子迂回奔袭,只能拿着刀子与人正面对戳,可一个人能与十个人对戳吗?
并州兵卒只要安全通过了狭窄谷道,大股骑军只要钻入了冀州,自然是想怎么整就怎么整,可若冀州堵住了各个山谷要道,董虎就没了法子,关键是并州与冀州之间的通道被十万黑山军占据着,董虎是掌握进攻冀州主动权的。
心里有底,自然不会担心酸枣联军的事情,至于刘胜……
成了废子,也没了用处。
刘胜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董虎心里的废子、弃子,此时的他与囚徒没有什么区别,看着面无表情显得镇静,心下却恐慌无比,更是一再后悔前来酸枣……
“大公子。”
“打开房门。”
“诺。”
……
门外响起一阵声音,刘胜陡然睁开双眼又忙闭上,盘膝坐在草团上一动不动,好像老僧入定一般。
落锁声,房门吱呀声……
“张义回来了,带回董虎一句话语,说刘将军只是一反贼!”
……
“呵呵……”
刘胜笑了,睁眼看着冷面披甲青年,知道他是袁绍的长子袁谭,知道他被袁绍喜爱……
“袁公子是军中刚猛大将,不会也想在杀人之前,再肆意羞辱一番吧?”
袁谭皱了下眉头,一手按着刀剑,一手撩袍坐在刘胜面前,冷峻面孔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不是父亲愿意,而是将军的所作所为无法让各路诸侯信任。”
“呵呵……”
刘胜笑了。
“刘某在临洮做了将近十年的校尉,每日每夜都想着离开那个偏僻的小地方,可真的离开了,咱突然发现……心下是如此的恐慌、不踏实。”
“朝廷招降了那些造反的羌人,咱成了护羌校尉夏育名下一从事……咱知道!在朝廷招降韩遂、边章的时候,咱的命就算是完了,在临洮多年,自是清楚羌人的性子,知道韩遂一旦再次造反,咱一定会死在凉州。”
“世事无常啊……”
“咱没想过黄巾军会造反,没想过李胖子会把临洮百姓逼反,更没想过咱会与虎娃一同进入中原平乱……”
刘胜无声叹息。
“原以为,咱成了清河郡王,心下总应该安定了吧?”
“董卓闹腾!”
“虎娃闹腾!”
“咱想不明白,他们姓董,咱是光武帝的子孙,可为什么他人总是将咱与他们放在一起?”
“整日提心吊胆啊……”
刘胜抬头看向皱眉的袁谭,嘴里更加苦涩。
“呵呵……”
“咱听闻袁盟主欲要铲除董贼、匡扶天下时,不瞒大公子,咱心下着实欢喜异常,再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可今日……袁盟主竟要杀咱。”
刘胜身体微微向前,盯着微皱眉头的袁谭。
“大公子一直在军中,敢问大公子,咱何时不以袁家马首是瞻了?”
“清河国募兵两万,虽不能说冠绝各路诸侯,所募兵马也不算是最少的吧?”
“袁盟主让咱居于末位,咱就居于末位,可曾有过不满话语?”
“整日装傻充愣,不愿过多言语,他人说什么,咱老刘就点头赞同什么,只要各路诸侯都同意了,只要袁盟主同意了,咱跟着做就是了。”
刘胜盯着袁谭道:“大公子是跟着袁盟主议事的,是知道咱不愿意掺和虎娃事情的,可袁盟主每每逼迫相问,咱能怎么办?让袁盟主去攻打荥阳?”
“史侯在虎娃身边,若我军十余万人杀到荥阳,骤然见到史侯领兵,你我反而成了作乱反贼,军心又如何不崩?”
“前有虎娃三千重甲骑,后有开封数千骑,还有那孙牛、胡三所领两三万精锐步卒……当日曹孟德兵败,一再开口要打空虚的荥阳,谁敢说孙牛、胡三就一定没有藏在虎牢关?董卓能在成皋藏了数万兵马,虎娃又如何不能藏兵?”
“咱几乎是看着虎娃长大的,又如何不知道他的性子?若他没有把握击败咱们,肯定是他亲自带着兵马进入陈留郡,而不是那张辽、庞德、孙牛、胡三!”
“咱不知道史侯就在他身边,但咱知道他肯定有些胜算,既然知道,袁盟主若询问,咱如何敢开口赞同?”
……
“史侯认贼为父也好,与虎狼为伴也罢,刘某都不能……也不敢做废帝改立之事,咱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资格!”
“有资格的是前宗正、今益州牧刘焉!”
“是上公大司马、幽州牧刘虞!”
“咱的阿翁就因废立之事而饮鸩自杀,咱又怎敢做这种事情?他许攸当众提及废立,咱若不恼怒,他人又如何看待咱?”
袁谭心下叹息连连,自父亲在渤海郡起兵开始,他就一直伴随在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