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的生活可以用像是一潭死水来形容,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偶尔有微风吹过时,才泛起一阵几乎是微不可见的涟漪。这种平淡在我上大学之前,从未被打破过,那种所有年轻人期望中的“少年轻狂仗剑走天涯”的生活也只能存在于幻想中。
未出家门剑已锈。
忍受着这种无奈的情绪,一直考进了那所一线城市中的大学,那些无法改变的不寻常经历才悄然而至,没有任何预兆和仪式感。
最初只为了改变这种平淡,我在大学时就开始了创业的历程。
这次小小的冒险也是缘于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又像是老天早已经安排好的,一切都有种水到渠成的意味。
当时我在新闻系主修的是广播电视新闻采访与写作,所以大三时就开始了社会实践,为毕业论文开始打基础。
这些事情都是轨道内的差事,作为大学生必须要经历的一个过程,属于不感兴趣却又必须要做的一件事,被强迫所以很痛苦!
那时候我和其他同学一样,为了寻找适当的采访对象伤透了脑筋。前辈们总结出来的“实践和理论之间存在着天壤之别”的理论,确实是不可推翻的。
就这样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迷茫期,幸运之神还是眷顾了我。在这个繁华都市中仅存的那一大片棚户区中,我认识了一位拾荒老人。
那一大片区域在城市的东南方向,布满了交错着的狭窄巷道,即使来过几次后,仍然会有迷路的可能,无头苍蝇似的绕上半天却发现还是摸不着准确的方向。
“都市迷宫”,很多人都这样称呼这里,后来就成了约定俗成的名称。
老人住在整片区域的中间。也就是说,无论从哪里方向进入“迷宫”内部,这处住所都在最深处。那条巷道像是永远躲着太阳,整天都是昏昏暗暗的,第一次看到这里的情景,总感觉是站在一张巨大且泛着微黄的老照片里面一般。
这里的主人是孤老,无儿无女。陪着他的只有一条黑色的土狗,叫了个奇怪的名字——“大黄”。
它不怎么爱动,每次我到这里,都是看见它趴在老人脚边睡觉,听见什么动静也只是勉强睁开一只眼睛,象征性地望上一眼,然后接着闭目养神。
除了很老的“大黄”,老人拥有着一处不小的院落,里面堆着小山般的废品,规模之大令人咂舌。如果仔细观察,那些东西涵盖的范围之广,完全可以说是包罗万象了。
老人很老了,脸上核桃纹路般的皱纹,已经猜不出他真实的年龄。但他却很健谈,这可能是由于长久的孤独所导致的吧。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在这个相差五岁就会产生代沟的年代中,我和这个老人竟然很投缘,每次都有聊不完的话题,完全没有因年龄差距而产生的隔阂感。
第一次接触这位老人,就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我决定从他这样的群体在社会中的生存状态和自身意识形态为切入点,来完成我的毕业论文。
随着逐渐的深入接触,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这个看似落魄的老人,说出来的话却极其高深,甚至富有哲理性,完全不像是这个阶层所能表达出来的思想。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废品和垃圾,那些都是人们的误解,它们都是宝藏,只是放错了地方!”老人总是念叨着。
他还告诉我,就是这满院子的东西,在他眼中,既不是废品也不是垃圾,而是别人不要的东西,只是被他妥善保管着!
“别人不要的东西,那不还是垃圾吗?”
“不对,别人不要,说明对扔掉它的人没有用处了!但是,对另外的人,可能就是宝贝!”
过了不久,我就惊奇地发现,老人的话非常有道理,因为我正是那“另外的人。”
后来有一次采访老人时,我在院子角落的一堆废纸中,无意中发现了两本保存完好的清朝时期的地契。
我逐字逐句地研读了一遍,知道那是两本乾隆二十一年时的地契正本。这种东西我不是特别在行,但选修课上我听过几节文物鉴赏与鉴定,知道这东西绝对不是废品,而是货真价实的宝贝。
老人坚持不要我的钱,直接把那两本地契送给了我。我能看得出来老人是诚心实意的,但从他的眼神中我却发现了一丝很复杂的情绪,具体包含着什么,我却捉摸不透。
我实在过意不去,第二天买了一条烟送给他,那种他经常抽的牌子,只花去了一百元。但是那地契换来的,却是我在学校三个月的生活费,而且可以非常奢侈的生活。
老人说的没错,这院子里的东西果然都是放错了地方的宝贝!
之后在上课和采访之余,我开始帮助老人打理那些别人眼中的垃圾。因为我知道,自己幸运地发现了宝藏。
不久之后第二个让我觉得意外的收获是一个芭比娃娃,她小小的身体躺在破损不算很严重的包装盒里,躲在一堆脏兮兮的旧衣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