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决策者。
厂长负责具体执行企业的生产任务,书记则是负责本单位的人事安排、大政方针以及正治思想工作。
通常来讲,厂长和书记都不会跟普通工人直接接触,尤其是在轧钢厂这样拥有数千或者上万人的大厂里。
“厂长根本不下来”
普通工人:“可能只知道我们领导是谁,在橱窗里看得到,平时看不到”。
即便是只有数百人的那种,类似于轧钢厂分厂的小厂里,工厂领导也同样“和工人不搭噶”。
“为什么?”
这是谷维洁的问题,也是屋里很多人在思考的问题,董文学说的这些话,是个什么意义?
不是喊着要群众基础和干群基础的嘛,怎么到了谷维洁这里就行不通了?
是的,董文学说要两个基础的时候,他是什么身份?
即便是现在,即便是过了年中会议,董文学就要成为厂领导了,为什么一直强调他的目标在炼钢厂?
因为在给李学武说的时候,和在说他自己的时候,都是从中层干部角度出发来阐述这个问题的。
谷维洁不是,谷维洁是厂领导,决策层,天生的就与基层带着隔阂呢,与杨凤山等人一样,他们都不是执行层。
杨凤山还有可能是在车间里工作过的经历,杨元松都没有,李怀德就更没有了,他都不知道车床的开关机按钮在哪。
景玉农是从上面下派的,谷维洁是从钢铁学院来的,薛直夫也一样,都不是从车间里,或者基层中走上来的,他们无论怎么做都不会有那种切身体会的群众基础。
谁有?
李学武有,邝玉生有,只有他们这种从一线走上来的干部才会有。
以轧钢厂生产部门为例,厂长、书记下面就是车间主任和谠支部书记,他们多是来自于基层,从普通工人干起来的。
因为“肯吃苦、技术好、表现好”而获得提拔。
车间主任是生产任务和车间管理的第一责任人,负责车间里所有的大小事务,也负责工人在车间之外的表现。
李学武在保卫科长的时候,前车间主任的儿子肖某犯错,还是他们车间主任来办的手续。
那就问了,厂长下面不是还有副厂长和生产管理处嘛?怎么就直接到车间主任了?
这个问题就像是镇长和村长之间的关系是一样的,在行政上,他们确实只差了一级。
但在管理属性上是差别很大的,村长能跟镇长汇报工作,可在具体业务上还不得是专人专管嘛。
车间主任下面又有值班长、生产小组长、工段长、班长等等。
这些人是干部,是基层干部,日常工作中是要接触到生产和工人的,跟谷维洁是不同的。
决策层是要做好大方向管控的,是要对整个轧钢厂的运行负责的。
管理层是要执行这种决策,将决策转化为任务,并且将任务分配下去,监督和反馈这种执行情况和力度。
基层是要细化这种任务,将任务分配到机器,分配到人,将任务转化为实际产品。
如果决策层参与到管理层的工作中,并且接触基层或者一线工人,直接沟通部署会出现什么情况?
谷维洁听董文学说到这里的时候眉头便皱了起来,她很明白这种危险是什么,来源于谁。
是管理层,管理层会天然的反对决策层插手他们本来的工作和权力。
而基层在跨越管理层向决策层反馈问题后,无论是否解决了他们都会对管理层产生质疑,进而影响整体管理。
且在质疑的同时还会反思对决策层的反馈是否能进一步达成目的,形成一种恶性渐进的情况。
这就是新型的“庇护依附”管理关系所带来的惯性。
就像你不喜欢伱们领导跨过你去指挥一线和沟通一线是一个道理的。
你也知道一线跟领导说了某些建议后,领导做了,或者没做,一线都会抱怨你,或者习惯成自然,直接去找你的领导汇报工作。
对上下的管理都不是一种好的执行方式。
可以说,谷维洁利用宣传处做宣传,并且亲自下场做行动,两边不讨好,还给自己惹了麻烦。
厂班子成员对她的做法也是同样的不理解和冷眼相对。
谷维洁之前不理解,现在听董文学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心里除了震惊,还有触动。
这可能就是今天这次聚会的意义了。
不仅仅是互相帮助,还有提醒,是来自于中层管理者的提醒。
至于李学武知不知道,他知道,但他不会说,忠言逆耳,李学武更知道自己没有到了提醒谷维洁的地位和实力。
这件事还是李怀德跟董文学说的,请董文学转给谷维洁,劝她不要把路走歪了。
很奇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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