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泊清也看清了他,大惊之下,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赤鄢国新晋太子伏山越!
他不该在赤鄢国都收拢人心吗,怎会突然出现在白沙矍?
不过这疑问只是短短一瞬,看见伏山越身边同样纵马的贺骁,他立刻就明白过来。
糟了。
伏山越一勒缰绳,座骑人立而起。
“去年你就欠我一顿酒,我现在上门讨酒喝,你还想赖?”
岑泊清沉着脸道:“我有急事要回灵虚城,你何不跟我回白玉轩喝?”白玉轩是灵虚城有名的大酒楼。
“有什么急事让你荷香节都待不住,非要连夜赶回去?”伏山越脸上带笑,眼里寒光闪动,“莫不是想赶去销赃灭口?”
“太子慎言!”岑泊清喝道,“你这几个手下拼命往我身上泼脏水,却半点实证都拿不出来。”
“拿不出实证?”伏山越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来呀,带上来!”
手下立刻推出一人,四方脸,浓眉毛,三十出头。
他被五大绑,还鼻青脸肿,显然没少吃苦头,神情有些畏缩。
“这是谁?”岑泊清没认出来。
鲁都统推了此人一把:“问你呢,说!”
“小人,小人…”
鲁都统反手一巴掌打在他脑门儿上:“大声点儿,你中午没吃饭吗?”
“是,是…小人名叫庞得念,在岑府吴楷手下做事七年。”这人低头不敢看岑泊清,扯着嗓子喊道,“十天前,吴楷命小人拿着串好的供词,去县大牢跟傅松华串供,逼他承认自己是信差案的主凶!”
岑府这里动静闹得太大,早就引起无数路人和居民围观。庞得念这么一吼,人群嗡地一声炸开。
真的吗?可能吗?
因为灵虚城巡察使和太子特使都在白沙矍办案,白肩雕信差案早就在本地传得沸沸扬扬,多少个版本的变种阴谋论都有。
如今太子亲临,岑府下人指认主子是幕后真凶?
哦呵,大佬们来齐了。这瓜够大,汁水够足!
庞得念继续叫道:“太子特使来查案…”
岑泊清气急反笑:“血口喷人,我府里哪有这个腌臜!”
鲁都统胳膊肘一撞庞得念,他立刻又叫起来:“我用十五两银子买通牢头皮临海,他就放我进去了。后来太子特使来查案,皮临海就消失了。”
伏山越斜睨着岑泊清道:“受贿的牢头死掉,你们以为这条线索断了,庞得念就被吴楷打发到白沙矍西南部的侯家庄避风头。”
岑泊清冷冷道:“你随便找个村汉,就敢这样诬陷我?你到白沙矍四处问问,谁能说这人跟我府里有关系!”
“吴楷呢,你让他出来对质。”伏山越笑道,“四年前他孙子落水,隆冬时节,庞得念跳下冰窟窿帮他捞孙子,事后吴楷送了他两根小金条,这事儿在庞得念的老家柏乡早就传开了,随便找户人家问都知道。”
岑泊清始终板着脸:“没听说这种事。柏乡人要怎么传谣,我也管不着。”
贺灵川忽然道:“吴楷到底在哪?”
他在冲突现场扫视一圈,没发现吴楷的身影。这人是岑泊清心腹,从来伴其左右,怎么这样重要的时刻偏偏不见了?
并且伏山越一问起吴楷,岑泊清要么顾左右言它,要么避而不答。
岑泊清冷笑:“一介老仆而已,不劳太子费心。”
伏山越清了清嗓子道:“现在仲孙大人也被掠走,双案合一,已成大案要案重案!本太子亲自查办,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也望岑大人好好配合。来啊,帮岑大人把铺盖搬回府邸!”
这是死活不让岑泊清走了。双方对话这会儿工夫,一队又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赶了过来,将岑府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田县令也来了,伏山越勾勾手指,他就赶紧上前,边听指示边点头。
太子在此,众兵将还能有什么顾虑,上前就去牵马车搬箱,跟方才的犹犹豫豫判若两军。
先前结人墙时吃了亏的,这时候还敢偷踩对方两脚来出气。
谁都能看出来,太子这回是铁了心要收拾岑家。
岑泊清脸色铁青,拂袖要回府邸。自己终究慢了一步,没逃出白沙矍。
鲁都统、田县令等人投鼠忌器,根本拦不住他,但伏山越不一样。这厮是有名的浑不吝,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在乎,他敢先干趴下再说。
此时田县令上前半步,咳嗽一声道:“拘押吴楷,收监候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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