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的心口!
“轰!”
一声大叫,让闻者心里都剧烈一震!
下一瞬,数百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望了过来。
李克用和朱温分别从高空陨落!
帝国首相孔纬吐血大笑,面向洛阳,拔剑自刎!
“父亲!”
“大帅!”
“相国!”
三方人马各自悲呼!
张氏夫人发了疯地弹地而起,在空中接住朱温!
见朱温脸色惨白,双手无力的垂下,口中鲜血如泉水一般涌出,瞬间染红了青衣。却依旧带着一丝笑意,痴痴地看着她。张氏夫人只觉天旋地转,一颗心仿佛被人疯狂撕扯,痛得喘不过气来。所谓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她突然发现,这一刻什么仇恨,什么恩怨,什么名利,皆是虚妄。
唯有怀中挚爱,才是自己一生所求!
轻轻的落地,她抱着朱温,双眼瞬间迷离。张嘴许久,却只喊出了两个字:“朱三!”
朱温凝住一口气,拼命地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妻子的脸,柔声道:“月娘,我……想回家。”
张氏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拼命点头,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滴滴地洒在朱温的脸上,朱温的身体不停的抽搐着,口鼻来血,喃喃道:“我们回砀山……故乡的桂花,快、快……开了吧……”
那年秋天,穷困潦倒孑然一身的他,正是在宋州一座桂园之中,遇到了这个追随他一辈子的女人。一个为了他事业,生生造出两万长剑军的女人!
“月娘,我帮圣人杀了李克用……”
“你们……可以活了……跟令柔说……她、她……”
朱温说到这里,缓缓地垂下了手。
张氏紧紧地抱着朱温,不嘶吼也不动弹。只是抽泣,如同一个无助的孩童。
明堂伏尸遍地,密密麻麻的虎贲甲士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这场势必震惊天下的会议,已然将近尾声。
李克用身上插着剑,已是面无血色,但他竟然还能站着,如同不死的幽灵!
茫然的望着血流成河的院落,他踉踉跄跄地冲向了儿子李落落。他的瞳孔里,只有李落落!“落落!我儿!”
他嘶哑而无力地呐喊着,走到李落落身边坐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抱在怀里。
“落落!我儿!”
他反复地说着这句话,如同一个痴呆的老人。
这轻声的呼唤,却让李落落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李克用本以为李落落已死,却没想到他又醒过来了,无神的双眼立即焕发出神采。他神经质地抽搐着身体,忽然对一处没人的地方大声说道:“我儿没死!夫人,你看到了吗?哈哈哈,我们的儿子好得很,好好的呢!”
说着,他骤然站了起来,目光呆滞地走了几步。
然后伸出双臂,对着空气温柔一抱。
李落落从空白的意识中缓过神,终于发现李克用胸膛中插着一把剑,顿时发疯似地大叫:“爹!”
李克用哈哈大笑!
笑声延绵数里,回音绕而不绝。
笑毕业,终于倒了下去。
此时,各镇带来的卫兵几乎全部战死,使者四处逃散。
只有张氏没跑,她只是呆呆地抱着僵硬的朱温,坐在地上自言自语。李嗣源带着剩下的弟兄将她团团包围,一个个无不血眼通红地看着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把朱温剥皮拆骨!
却听高继思仰天大恸道:“大帅……薨天了!”
养子李嗣源,所有河东将士,无不悲痛欲绝,骤然跪地,齐声悲呼!
“我等恭顺黑鸦帅!”
巨大的悲呼之声直冲云霄,绕野而动,震人心魄,又让人动容。
却在此间,忽听一声长笑。
“哈哈哈哈哈!走狗李克用已死!狡兔李克用已烹!野马李克用已放南山!”
笑声狂放而刺耳。
却是张氏。
她已状若疯魔,神智癫狂了。李嗣源悲愤难当,拿起刀发疯似的冲去,指着张氏道:“你这人尽可夫的婊子,今日我要将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颜色!”
说罢,一刀捅向张氏心口。
却见张氏并不闪避,笑着迎接长刀没入身体。
李嗣源一愣,其他人也都一怔。
有些朝廷官员原本想冲上去阻止李嗣源,见到这副光景,就知道不需要了。
张氏微微一笑,对李嗣源说道:“小辈,容我为朱温整理发髻。”
说着,她轻轻地抚起朱温已乱的长发,将它捋整齐,然后用木簪扎好。最后,轻轻地抱住朱温。
“朱三,我来了。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袖中,一把匕首顿出,毫不犹豫的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呲!
鲜血流淌,如同绽放的礼花,在阳光下璀璨而瑰丽!
恩怨情仇,终于在这一刻,全部化为尘土。
李克用、刘氏、朱温、张氏,或许都得到了解脱。
此一战,天下藩镇都重伤了元气。
整个中原大地,都笼罩在巨大的沉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