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神色复杂。
是啊,她本该是来天庭修行的,如今在做什么呢......
心起纷杂,难以安定。
勉力重新展开笑颜,喜恰好歹与百花仙子聊了起来。面上万般温柔的百花仙子,言辞也恬淡和善,叫喜恰的心一下子是真的缓和了不少。
哮天犬见她们这样一见如故的模样,反倒摸了摸头,他与百花仙子也算年少之交,耿直道:“仙子,你好像很喜欢软软......”
“我曾与她见过的,确是有几分因缘。”百花仙子温柔一笑。
喜恰微愣,她怎么全然没有印象。
许多记忆在脑海里如走马灯而过,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与花有关的渊源,电光火石间,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身影——曾在人间遇过的那个花妖。
她胡思乱想着,却见百花仙子含笑解释起来。
“约莫四百年前,我受佛祖大法之邀,为灵山添补灵花奇草,于山中瞧见了你。”百花仙子看喜恰的眼神,却像看个小辈般慈爱,“彼时你还未化形,白绒绒一小团,窝在我为大法特地栽种的优昙花之上。”
“......”
她想错了,与花妖无关,原是幼年.....窘事。
记忆一瞬间席卷来,彼时她才出生不久,不过是一只灵力低到几乎没有的小白鼠,连灵识都尚未开,自然也不懂普通的花和大法的优昙花有什么区别。
百花仙子为仙心善,将她从花瓣上捧下,教诲她优昙花开极为难得,正叫她赶上,或许是她也有佛缘,往后也要潜行修行。
没开灵识的小妖兽哪里听得懂,她竟然吱唔了一声,略带不满地再次爬回优昙花上。
“我记得,那时你还没有名字。”百花仙子回想往事,轻笑一声,“原本我想为你授名,助你开得灵识,手头却忽有事耽误......想来,是你我缘不够深厚。”
喜恰顺着她的话,抿着唇,忽而想到的是金蝉长老。
雪夜,天幕闪烁的星子带来一点明灭的微光,他的指尖点在她身上,冰凉,而带着幽冷的松香,因此萦绕在她周身.....
若非修炼成精后能隐约想起来从前,喜恰恐怕也记不住这些。
“所以最后,是谁为你取了名?我倒是有几分好奇。”百花仙子看着她。
这事儿哮天犬知道,当初哪吒跑来灌江口,特地说起过一次,软软这名字是他取得。
哮天犬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很没有水平,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顺口就说了出来:“三太子取的吧。”
喜恰抿了抿唇,本想反驳,最后却没有否认。
金蝉子已离开灵山,前尘往事难以追,缘不知是否灭尽,多说也不知道会不会给金蝉子徒增什么不好的因果。
她上次去灵山,已有许多佛子避讳提起他,也不知是与她一样担忧祸从口出,还是他们都觉得金蝉长老回不来了。
百花仙子眸间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又觉得果然如此,轻轻笑着:“三太子好文采。”
喜恰深觉百花仙子可能是在说反话。
这个名字她最清楚,真的是哪吒随口唤出来的,到如今已经成他们之间的习惯了。
她还自认对他的性子有几分了解,即便她现在去认真告诉他她叫喜恰,他想来也不会在意,也不会改口的。
不过这个话题说完后,气氛一下和融起来,喜恰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生出想要离去的心思。
但百花仙子聊至兴处,又想叫喜恰开心一点,聊起好几件仙花圃的趣事,顺带提到了一桩异样。
“近日,我这仙花圃中的杏园灵力起涌,许是...将有新的花仙要位列仙班了。”百花仙子看向喜恰,手指捻算着,微微蹙眉,似有考量。
喜恰触及百花仙子的眼神,不明所以。
“好似,又与你有几分渊源。”百花仙子但笑道。
“软软难不成不是鼠精,是花精?”哮天犬也奇了,凑上前来,“怎得与仙子你有缘,与将来的花仙也有缘?”
喜恰也觉得奇怪,微微睁大眼睛,却见百花仙子摇摇头:“我也不过是推演罢了,不算准的事。”
但她仔细瞧着喜恰,见小白老鼠精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眸,恍然觉得自己或许悟出了一点缘法。
“善即难得,软软。或许便是善,让你结了许多缘。”
......
喜恰在灵山待了两百年,在金蝉子身边也陪了近两百年。
她不算是个开窍的鼠,抑或是长久在他人的呵护下逐渐倦懒,随遇而安,佛法于彼时的她而言艰深晦涩,一句也无法理解。
但岁月晃晃悠悠,她如今已然四百岁,在天庭修行两百年,回想起往昔金蝉子凭窗念得那些高深佛法,一时竟然也有了几分感悟。
优昙花在梵理中便有难得之意,善即难得,善则结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