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织袋里装着的红豆都已冻成了团,可想回来的几个小时之内,褚优优等人会冻成啥样。
几个人一走进温暖的室内就开始狂打喷嚏,你一个我一个,一个比一个响。
郑大姐一见大家全平安回来了,高兴的直搓手,催着丈夫赶紧生火暖屋,自己则是去煮了一大锅浓姜汤,加了红糖和鸡蛋,给每个人分了一碗。
褚优优喝完,身子才开始有了暖意,她把兜里的账目表交给了郑大姐,让她等会卸货的时候帮忙计数,然后再让郑大哥安排人去附和。昨晚这一切后,她直接回屋去睡了。
这一觉,昏天暗地,几天奔波的疲惫辛苦,忧思过重的心情郁结,再加上狠狠的挨了一场冻,迷迷糊糊的竟然发起了烧。她醒不过来,梦里的自己一会被丢进冰湖,一会又投入火海,冷与热交替,褚优优甚至觉的自己可能熬不过去了。
她开始哭,想喊爹想喊娘,可那代表着挚亲的两个字还没出口,居然就想起了她那个酒鬼爹是怎么哄着她赶紧从一个坑跳进另一个坑的场面,有些伤,只要是受过了,那就真的忘不了。她难受的不行,眼泪簌簌的流,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这人间也太苦了,关关难过关关过,岁岁苦熬还得熬,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儿呢?她简直没法去想这些。
终于烧到意识模糊时,她好像听见有个熟悉的人说:“褚优优,把嘴张开,你得喝药。”
她张不开嘴更喝不下药,于是她的注意力全放在琢磨另一件事上了,谁在她耳边一直聒噪的说个不停?她如果有力气的话,一定要一把推开他,让他不要吵。
褚优优有些放松的想着,她是不是也该走了?去另一个地方找她娘,也过一过有娘疼人日子。才想到了这里,她根本记不起模样的娘居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张脸看起来很陌生,但她就是知道,远处站在光影里冲她招手的是娘。褚优优欣喜的想要冲过去,尽管觉的身体很沉很难受,她依然要尽力的试试。
而她并不知道的是,此刻她的窗前,郑大姐手足无措的在床前踱步,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酒味,床头小桌上的白酒瓶也空了大半。她仍是努力尝试,不间断的用白酒搓褚优优的手心、后背帮助降温,她额头上的冰毛巾也是一会一换,但似乎用处并不大,褚优优病的糊里糊涂,她一会喊妈妈,一会又哭着找萧泾渭,双手在空中一抓一抓的,也不知道在梦境里看到了什么。
“烧的这么狠,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别给烧傻了。”郑大姐完全没有注意到萧泾渭的脸色有多难看,她眼睛的泪水就没停过,手上忙活着换冰毛巾,嘴里还在喃喃的说,“之前那次的煤气中毒让优优落下个头疼的毛病,着急上火的时候总要犯病,这还没养好,就又烧成这样,要是真的烧到脑子可怎么好。”
在这年月,因为发烧的原因,最后变成傻子、哑巴、聋子的,每个村都会有一些,一旦伤害造成,便是永久伤害,一辈子都毁了。
郑大姐随口能举出来七八个例子。
她是真的不希望看到精神气十足的褚优优因为病一场,就变成那副模样。
“我们送她去医院。”萧泾渭做出决定。
“现在去?好好好,我让小虎去把推车拿来,铺上被褥,弄的暖和点,这一路可不近,用车子推也得走两个多小时。”郑大姐着急的在屋子团团转,厂区这边的住处东西不多,厚被子厚衣服都是一人一件,现在着急拿出来用,就得从床上卷下来。而褚优优的被褥都在用着,去翻柜子里的军大衣,那厚度似乎也是不太行。
正在一筹莫展时,萧泾渭抬高音量说:“你把需要用的东西收拾收拾,我去喊人开一辆吉普车过来接人。”
“吉普车?”郑大姐喃喃,似乎一时联想不到那是什么。
萧泾渭不理他,直接出门,大步流星的朝着新改建好的厂长办公室走去,为了业务发展需要,那边新安装了一部电话。真没想到,平时还没怎么用在业务上,今晚却是意外的先用在救命上了。
许前程是在半小时以后赶过来的,居然真的开了一辆四四方方的吉普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去。
看到萧泾渭抱着个人出来,许前程着急的摇下车窗问:“什么情况?怎么会烧的那么严重?”
“着凉了。”萧泾渭给了个最简单的回答。
“这丫头平时活蹦乱跳的,瞅着就健康,可是身体也不怎么样,这一年,进了医院两次了。”许前程在部队里开过车,车技一流,车速极快。
有一段时间没跟萧泾渭联系了,有心想闲聊几句,可见到萧泾渭的脸色那么差,他也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吉普车的速度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医院门口。
萧泾渭抱着人跑在最前,脑门上全都是汗,可他把褚优优抱的很紧很紧,不让任何人帮忙。他此刻的心里边只剩下唯一的念头,那就是一定得快点见到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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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烧针、消炎针一上,褚优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