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储良神识探下去,心中微微一惊,这里的确是原来的桃林,可下面不见桃林,却是一片群山。
在那群山之中有一座山,高得有些突兀,储良神识探去,只见山顶云雾缭绕之中有一方亭子,亭中有石台,石台上摆着棋盘,而那老道赫然坐在那里,手中捏着旗子,翻来覆去。
储良心中一动,葫芦向那高山飞去,落到山顶,他带着萝莉下了葫芦,一落脚,赫然发现,这哪里是山顶,这根本就是山脚下!
储良抬头一“看”,神识顺着山体往上爬去,那老道仍旧坐在亭中下棋。
他笑了笑,看来只有一步步爬上去了!
修士和凡人不同,他们有法力、会法术、会腾云驾雾、会飞天遁地,可当一个修士舍弃全身法力,像一个凡人一样一步步登山,他也没多少优势。前小段山路还比较顺畅,中间的一段,就有些陡峭了,储良一把抓住一条藤蔓,腹部一吸,身体往上一引,就上去了一米。萝莉在山脚下望着他,一动不动。
这山也没什么不同,唯一感觉到奇怪的是,身体似乎比以往要重一些。储良专心爬山,没想到的是,他现在的肉身极其强悍,能忍受百花沉湖底的千刀万剐和九九八十一只冰凤奇阵的粉身碎骨。寻常他只要原地一蹦,就能蹦个几十丈高,今天却像一个凡人一样,一手一脚地往山顶爬去,还感觉到有些吃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爬完了山体的中段,储良感觉地势猛然变陡,整个人先前是斜趴着,现在突然变成吊挂着,他一把抓住一块突石,这才止住摇摇下坠的趋势。
山顶云雾缭绕,无法估计还有多高,储良笑了笑,接着爬。老道说他缘分未到,此番爬山,若是缘分真未到,他便永远爬不上去。
缘分是一个非常玄妙的东西,如同在菩提树下坐禅,一坐半生,为的只是缘分到时,那一刻的醍醐灌顶大彻大悟。需要领悟这种缘分,得心神清明。储良在这种情况下领悟到了一丝意境。
禅宗六祖惠能的师兄神秀说:身似菩提树,心似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惠能觉得他禅悟得不彻底,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是啊,菩提树是空的,明镜台也是空的,身与心俱是空的,本来无一物的空,又怎能惹尘埃?佛对我说:你的心上有尘,我用力擦拭,佛说:你错了,尘擦不掉。于是我将心剥了下来,佛说:你有错,尘本非尘,何来有尘。我无法领悟,众生的身体本就是一棵觉悟的智慧树,众生的心灵就像一座明亮的台镜,要时时不断将它掸拂擦拭,不让它被尘垢污染障蔽了光明的本性。心本无尘,尘即是心。无心无尘,人便死。其实尘在外,心在内,常拂之,心净无尘。尘在内,心在外,常剥之,无尘无心。心中有尘,尘本是心,何畏心中尘,无尘亦无心。正如惠能说的:仁者心动。正如道家说的:道可道非常道。
储良心中的刀意越来越浓,他现在想握紧红泪,朝着天地之间劈出一刀,好释放心中的那种情绪。右手往上一扒,却扒到了一片平坦的石头,不知不觉中,他居然爬到了山顶,储良一跃而起,一甩衣袖,拂去尘埃。
前方不远处,一棵桃树,一方凉亭,一块棋盘,一个老道。
储良往老道对面一坐,拿起一颗黑子,此时他的心境已经和桃花源时截然不同,那黑子在他手中,沉重无比,是一个人的一生。储良一身黑袍,如同地狱的使者,将人拖向罪恶的深渊;老道一身白衣,如同天堂的信徒,拂去人的罪恶引向光明。两人一正一邪一黑一白,中间这棋盘,就是无极地狱。
储良剑眉倒竖,啪!黑子落地。老道眉头一缩,落一白子。山顶的云雾开始翻腾起来,仿佛要变天了。
纵横交错的棋牌上很快布满了棋子,两人势均力敌,储良再拿一子,正要落下,他却停住了,他看不见,却能感受到。这颗棋子是灰色的!
人非善即恶,如同天平,你仔细地观察放大细节,会发现它总是一高一低,不可能绝对的水平。棋子亦如是,它非黑即白,可这颗,不善不恶、不正不邪,如同一个无为者。
老道盯着储良,储良“盯”着棋子,表情凝重,啪,它落到了棋盘的一处。顿时,山崩地裂,储良脚底一轻,失重了。整座高山,连同周围的山脉,瞬间土崩瓦解。
四周的景色蓦然一变,一股淡淡的腥味传来,海浪声声入耳,这里赫然是一处海角!
储良的脚踩在鹅卵石上,浅浅的海水浸湿了鞋底。老道说:“你缘分未到!”正准备一挥衣袖,将储良赶出去。
储良急忙说道:“晚辈资历尚浅、无法领悟生和死的道义、又怎能掌控生死真谛!前辈早就知道此事、却仍旧让晚辈前来一试!为何?是否因为在下的缘分未到,但前辈的缘分已经到了!”
老道的衣袖停在空中,又放了下来,从棋盘上拿起了一颗棋子,在手中翻来覆去,把储良当成了透明人。
储良鞠了个躬,他明白了,只有自己真正的体会到生和死,才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