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色的水泥其实没什么可看的,也看不出什么来。
不说来济只是个外行,就算身为矿山主要负责人之一的执失思力,哪怕是去工坊看过生产工艺,也同样无法理解这东西到底个是什么原理,为什么会在加上水和砂石之后便能像石头一样坚硬。
进入驻地,执失思力先是排把人去取水泥的样品,然后陪着来济在驻地中随意的走着。
整个驻地有大概一千左右的突厥骑兵以及同样人数的太子六率禁军驻扎,两支队伍泾渭分明,各司其职,对于来济的到来虽然好奇,却并未过分深究。
执失思力边走边介绍:“来更率可能还不清楚,其实彬州矿山分为内外两个部分,某负责的是外务,也就是整座矿山的外部防御。矿山内部的防卫工作则是由太子六率负责,负责人……。”
说到六率的负责人时,执失思力停了下来,目光看向驻地的某个方向。
来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在驻地中央一处建筑前,正有一个青年靠着墙壁坐在那里,双眼空洞无神,身周是大大小小七、八个歪倒的酒瓶。
“那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营中饮酒?”尽管心中隐隐有些猜测,来济还是对执失思力问道。
“那是殿下曾经的护卫统领纥干承基,也是彬州矿山的主要负责人,某是他的副手。”
执失思力说着,走向醉醺醺的纥干承基,推了推他道:“纥干将军,太子殿下派人来了,快些起来。”
不想,纥干承基非但不领情,反而一把将他推开,语气中充满不耐:“滚开!别来烦我。”
自从来到矿山,纥干承基便知道自己被无情的抛弃了,原因很离谱,就因为他打不过一个奴隶人。
自己这么多年的跟在太子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不是,可太子倒好,因为一次失手,就把他丢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让他自生自灭不说,还安排了一个突厥人来监视自己。
纥干承基心中有怨,也有恨,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开始的时候或许还指望着哪天太子会想起自己,把自己从这个荒僻的地方召回长安,可几个月下来,他逐渐放弃了这样的想法,开始变的自暴自弃,每天都用酒来麻醉自己。
反正他是彬州矿山的主要负责人,没人能管得了他。
执失思力摇摇头,转身对来济说道:“来更率,纥干将军只是酒后失言,并没有对太子不敬的意思……。”
“执失将军。”来济摆手打断执失思力苍白无力的解释,有些失望的看向纥干承基道:“纥干承基统领,来之前,殿下让我给你带句话。”
酒醉的纥干承基抬起头,通红的双眼看向来济:“殿下?什么殿下?”
来济面色微变,但想到来之前李承乾的交待,还是忍住怒气,沉声继续说道:“太子殿下让我问你,可曾后悔,可想回去。”
瞬间,纥干承基愣住了。
数月的期待,来的竟然如此突然。
“你,你说什么?”
“太子殿下问你,想不想回长安。”
纥干承基猛的酒醒了一半,翻身从地上跳起,盯着来济问道:“你说真的?”
“殿下亲口所言,自然是真的。”
来济轻蔑的看着面前的青年,老实说,他对纥干承基的印象并不好,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此人因为一点小事就对太子心存怨怼,自暴自弃,留在身边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在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一定会如实向太子汇报,哪怕太子对此人再信任,也必须使其改变想法。
想着,来济说道:“你可以回去收拾东西了,三日之后与我一同启程回长安。不过,今天的事情我会向太子殿下如实说明,你最有好些心理准备。”
这个时候,只要能回长安,来济哪怕说回去就要砍头,纥干承基也不会拒绝,大不了回去长安就申请调离,十六卫,边军,哪里不比待在这破地方强。
一心想要离开彬州的纥干承基显然并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更没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而来济更没把这个遇到一点挫折就自暴自弃,怨天尤人的家伙放在眼中,这样的人并不足以成为他的对手,也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只是,殿下为什么一定要把他调回长安呢,这样的人不应该发配的越远越好么。
纥干承基开心的走了,地上的酒也不要了,他不需要来济陪他一起回长安,他要提前一些回去走走门路调离东宫。
毕竟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今天发生的事情如果被来济转告给李承乾,纥干承基可不敢保证那个小心眼的家伙会不会换个花样来整他。
望着纥干承基匆匆离去的背影,执失思力摇头叹息道:“可惜了!”
来济对这位突厥将军倒是颇有些好感,闻言好奇道:“可惜?为什么?”
执失思力深吸一口气,答非所问的低声说道:“数月之前,这里还是一片荒芜的土地,山上连根草都不长,当地的百姓走的走,逃的逃,十室九空。
可是现在呢?仅仅数月的时间,一个新的小镇已经成形,逃离的百姓都回来了不说,甚至一些彬州的富户也都在这里开了商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