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病人喝了药之后,不管是大夫还是御医,基本上就可以离开了,除非是向李老二这种等级的病人,才会有专门的御医伺候。
但这次,不管是赵东阳还是他带来的两个御医,甚至最早过来的白胡子老头都没有离开。
几个老家伙围在床边上,化身人工脉搏检测仪,你方唱罢我登场轮番上阵。
李承乾敢保证,当年这几个老头师傅死的时候,他们都没这么上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概有半个时辰左右,坐在椅子上闭目凝神替云熙诊脉的赵东阳陡然瞪大双眼:“脉象竟然稳了!”
围观的叁个老头子就跟打了鸡血似得,呼啦一下围了上去。
“什么?怎么么可能。”
“我来试试。”
“老天保佑,此女子命不该绝,竟然真的挺过来了。”
在大唐,疟疾的严重程度不下于后世的癌症,不能说得了就一定会死,但能活下来的还真就没几个。
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出现在眼前,几个老家伙如何能不震惊,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其中的原因。
没有培养皿,没有显微镜,你们能看出个屁来。
瞅着争来争去的几个老家伙,李承乾面色微沉:“喂,差不多就行了,病人还没有彻底恢复,需要静养。你们几个都出去,出去,长孙祥,席君买,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过来把他们都赶出去。”
“殿下,太子殿下,这是奇迹,奇迹啊!请无论如何都要让老朽再替云熙姑娘诊一次脉,就一次。”
其他几个老头此时已经被长孙祥和席君买‘客气’的请了出去,只剩下太医令赵东阳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承乾,眼中再无半点来时的桀骜不驯。
李承乾担心云熙的病情,哪有时间跟一个七十多的老头子扯皮,黑着脸道:“方子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孤还要去看看云熙那丫头,你们自己回去研究去吧。”
现成的患者摆在眼前,赵东阳哪里肯回去,死乞白赖的扯着李承乾:“殿下且慢,老朽虽然年迈,但在照顾人方面还是略有些心得的,您看能不能让老朽也进去,亲自照料云熙姑娘?”
“你?”李承乾犹豫片刻,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赵东阳,那眼神就跟在西市的牛马行挑牲口差不多:“行吧,不过咱们可提前说好了,只能你一个人进去。”
“没问题!”赵东阳一边点头,一边侧身从李承乾的身边挤进云熙的房间,丝毫不顾身后同僚的亲切问候。
一手欲擒故纵李承乾玩的也是胆战心惊,假如刚刚赵东阳真的带着人走了,凭他那点多喝热水的护理知识,还真搞不定卧病在床的云熙。
好在醉心医学的老赵还是比较单纯的,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傻乎乎的上了当,一边感谢着李承乾,一边细心的坐在床边照顾着云熙。
此时,云熙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忽冷忽热的情况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人也沉沉睡了过去。
借着安排人去煎药的空当,赵东阳若有所思的问道:“殿下,不知您是如何知道正确的治疗疟症的配方的?”
我说从小说里看的,你信不。
李承乾摸摸鼻子:“你觉得要是知道正确的配方,还会让你们来添乱么?”
“那……”
见老头儿还要问,李承乾连忙摆手:“别问了,我就是以前偶尔听一个路过的老道士讲的,当时也没放在心上,要不是你说疟症就是打摆子,我也想不起来。”
“那,殿下可知那道人叫什么名字?”
“这我上哪知道去,我就是路过的时候偶尔听见了。”
赵东阳幽怨的看了李承乾一眼,好像在说,你当时怎么就不过去问问,能解决疟症的大能啊,就这么错过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干坐着,赵东阳显然不是什么善于沟通性格,两人大眼瞪小眼瞪的很是无聊。
终于,还是李承乾先忍不住了,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想了想又给赵东阳倒了一柸:“赵署令,太医署有新人的培养计划么?”
赵东阳起身道谢之后重新坐下:“这个倒是没有,太医署一般都是直接招比较有名气的大夫进来。”
“那传承怎么办?比如说你这一生的学识,难道死了以后直接带进棺材里?”
赵东阳:“……”
会不会聊天,虽然医生不忌讳这些,可你这也太耿直了吧。
赵东阳嘴角抽搐了几下,疑惑的问道:“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哦,孤没有其它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这一身冠绝天下的医术如果就此失传有些可惜,如果能写一本书传下去就好了,比如像当年的扁鹊、华佗之类,再比如这次的疟疾,如果当年的医方没有错误,这么多年下来,要少死多少人啊!”
云熙重病给李承乾提了一个醒,大唐就算不打仗,也不等于平安无事,在这个感冒都会死人的时代,他可不想因为一场小感冒就把自己给弄没了。
赵东阳犹豫着,听懂了李承乾的意思之后,老头儿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殿下,老朽家中有祖训,这一手医术传男不传女,传子不传媳。”
李承乾撇撇嘴:“就是敝帚自珍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