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把门拴费劲地拉开,门外站着的,是提着大半桶清水的傅遇。
“……”
这里是二楼,原本就是夏天,天气炎热,傅遇大约是一口气把水给提上来的,还在微微地喘着气。
“房东说夏天不供应热水,所以你先将就一下吧。”
傅遇说着,把水桶提进她的房间里,“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晚上别一个人出去。”
毕竟是在这么落后偏僻的外地里,而且房东大婶也提醒过他们,晚上镇子上的治安是不太好的,经常有小偷小摸的。
“我知道,辛苦你了。”
慕星看他满头大汗的,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
傅遇抿着薄唇淡笑,接过纸巾,“那行,我也回去洗漱一下,晚饭一块儿吃。”
……
招待所里倒是提供三餐,不过都是些粗茶淡饭,米饭里还有细小的沙子掺在里面。
不过来都来了,慕星咬咬牙,逼着自己吃下去。
晚上。
昼夜温差比较大,白天气温干燥的热,到了晚上睡觉,风从木板做的窗子里吹进来,慕星裹紧了身上薄薄的被子。
或许是颠簸了一天,哪怕木板床硌着后背不舒服,慕星还是抱着被子很快睡了过去。
梦里又回到了高二那一年。
慕星有一回因为要补习,回家的时候晚了,刚刚出学校大门就被几个小混混不怀好意地纠缠。
后来陆宇麒赶到,和那些小混混厮打在了一起。
他的胳膊上,后背上,因为保护她,被刀子划了好几道很深的伤口。
慕星还记得,那时他因为这件事情,住了好几天的医院,那时,他说,星星,有我在,这辈子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或许,就是因为那句话,所以后来,慕星对他的感情,如同陷入了沼泽地一般,再也拔不出来了。
“陆宇麒……我好想你……”
慕星深陷在梦里,不知道第几次在深夜里,眼角滑出滚烫又无助的眼泪,沾湿了枕头。
……
另一边。
夜凉如水。
村长家的院子里摆了张老木凳,凳子上坐着个瘦高的男人,正微微仰着头,看天上璀璨的星子。
“阿星!”
桑葚披着一头半干的头发过来,洗发水是村子里自己用植物做的,香味很淡。
桑葚今年刚满十九岁,之前在外面的城市里读过几年书,后来回了村子里,担起了村里学校孩子们的老师,也是唯一的老师。
“给你。”
桑湛把一个拳头大小的,红彤彤的果子递过去,“我看你晚饭吃得少,别晚上饿了。”
“谢谢。”
阿星把果子接过来,低头,沉默地咬了一口。
桑湛刚刚洗完澡,脸蛋和他手上的果子一样,红扑扑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夜色里格外的撩人。
“阿星。”
她搬了凳子在阿星旁边坐下,“你今天有些不对劲呢,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从镇子上回來之后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一直到晚上吃饭才出来。
刚开始桑湛还以为他是太累了的缘故,直到吃饭的时候,他仍是心不在焉的,饭量也小了一半。
桑湛有些担心,“是不是身上的伤没有好完全?要不,让我阿爸再给你看看吧?”
阿星三两口把果子吃完,果核一抛,抛进了家里栓在门口边上看家的大黄狗的饭碗里,这才拍拍手起身,“没事。”
“可是——”
桑湛还是有些不放心。
但是男人没有给她继续开口的机会,高大的身子迈步,径直回了他自己的房间里。
桑湛抿着蜜润的粉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的房间里亮起浅淡的灯光,很快熄灭下去。
村长家一共就三口人,阿星被救回来的时候就住在这里养伤,伤好了之后也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桑湛至今都还记得,他被几个村民七手八脚地从江边给抬回来的时候的样子。
浑身是血,左大腿上甚至还被什么野兽咬了一口,伤口都见骨头了,被江水泡了也不知道多久,整个人都惨白惨白的。
不过,还有一口气在。
幸亏阿爸用了老祖宗传下来的土法子,又是针灸又是喂药的,才总算是把他救活了。
不过,他醒过来的时候,除了呢喃出‘星星’两个字之外,别的,问他什么他都一脸茫然的摇头。
后来阿爸才断定,他应该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失忆了。
……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木桌,一把椅子,没了。
阿星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后脑勺下,黑暗里,那双眼睛如同鹰聿一般锐利。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只是睁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人就在这个叫招那村的村子里了。
记不清在这里待了多久了,从他伤好能下床之后,浑身就没有不舒服过。
可是今天在镇子上的,他看见了一抹似乎很熟悉的身影。
熟悉,是因为,他的梦里经常会出现一个女孩子,或是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