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永远不要认为你的付出需要回报,也不要提回报,你要心甘情愿地去做这些,这是你的义务。”
赵岭很喜欢说这句话,当然,他不是对周画说,而是在打电话的时候对他的下属说。
他刚升职的那一年,办公室里的下属新增了3人,其中一个是新考来的。
是个年轻女孩,外地人,被赵岭要求提前半小时上班打扫办公室卫生。
她似乎是有情绪的,不愿意做这种“低价值”的卫生员工作。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拖拉,到了最后,她干脆正点上班,也不会做任何打扫、浇花、烧水的事情。
赵岭问过她:“你是不是觉得单位多占用你一点时间,你都觉得亏本呢?”
她当时只是讪笑,转身就和同事抱怨起自己大学毕业考进来,可不是为了做这些老妈子活的。
于是,赵岭便耐心地开始教导她如何在这种环境里“懂事理”。
他把她调离了办公室,安排到了一楼最尽头的档案室里工作,她的隔壁就是门卫,每天除了整理档案,她接触不到单位的具体业务。
但是杂活是她要做的,因为她负责的工作并非核心,所以她是单位里最闲的人,跑腿、送文件、帮其他科室送u盘成了她的日常。
这样的日子一久,她开始绝望,主动和赵岭提出自己想要回到核心办公室,还承诺再苦再累都不怕,她不想浪费自己的生命去做底层工作。
如她所愿,赵岭安排她去了单位里最辛苦的业务部门,并让她负责一摊业务,表面上是提职了,实际上三天两头迎检,她一个人要做五个人的工作量,难免会出错。
数据一错,同事对她的评价便开始一边倒,领导在开会时也会拿她来树立典型,让人引以为鉴。
她开始变得郁郁寡欢、提心吊胆,生怕工作上再出错,可神经过于紧绷,状态越发糟糕,尤其是年底考核时她得了“差”,涉及到绩效金额和进入档案,她终于崩溃了,和赵岭哭诉自己的不易,但赵岭只对她说了开头的那些有关“义务”的大道理,还关切地问她:“你是不是抑郁了?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我给你批7天假,你再找大领导说一声,他还能再给你多一些假期的。”
她感激不已,拿着赵岭批的假条去找了大领导,看了假条上的“病假原因”后,大领导果然给她批了1个月的假期。
赵岭为她写的是——“心理疾病需要就诊静养”。
她的确可以休假了,但是,她成了单位里人人奔走相告的“精神病”,大家提起她都会嗤嗤一笑,说她是工作能力不行,疯了。
如今休假过去半年,她还未回归岗位,并不是她不想上班,而是单位在劝她继续休息。
“谁也不需要一个精神病回到单位里扰乱秩序。”赵岭和周画说起这件事时,态度非常的轻描淡写,“年轻人嘛,总是自命不凡,觉得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改变规则。但运转千年的机器是不会因为少了一颗螺丝钉而休止的,工作和婚姻是一样的,都是千百年来传承下的体系,弱小者服从强大者,天经地义。而且下位者要尽职尽责地去做,别有抱怨,这样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快乐。”
周画听着这些,觉得赵岭说的很有道理,她也认为是那个女孩不懂事,竟然妄想挑战阶级。
而她就不一样了,她很满意自己的工作——做赵岭的全职主妇,照顾他的起居,为他生儿育女,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对,是需要为赵岭生个孩子的。
这样才能稳固婚姻。
但是,当周画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她认为肚子里的孩子并不能帮助她获得更多的幸福。
甚至于说,她为怀孕的事情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2
“你是不是挺长时间没来月事了?”早饭的时候,赵岭忽然这样问周画。
周画一怔,坐在她身旁的赵嘉景也停住了夹菜的动作,唯独魏如楠不动声色地继续吃着碗里的粥。
这是距离“那一天”过后的第2个月。
周画心跳如鼓地低着头,半晌过后,她才回答赵岭:“可能是着凉了,延迟的时间长了点。”
赵岭喝了一口豆浆,“那也有点太长时间了,两个多月了吧,最好去看看,别是其他不好的原因。”接着又对赵嘉景说:“你最近怎么都没带启航到家里来?有阵子没听你提起他了。”
赵嘉景的眼神黯了黯,平静地回道:“分班了,他选了体育班,我们放学时间不同。”
“什么?”赵岭的表情极为震惊,“你们班级分开了?怎么早不和我说?我说什么都得让你俩同班啊,你们两个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的!”
魏如楠在这时轻飘飘地说了句:“嘉景学习成绩好,总不能为了他去学体育吧?”
赵岭一瞬哑口无言,可还是觉得心有不甘,嘴里嘟囔着:“我没听宋局说这事儿啊,怎么突然改学体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