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师专的水管子还没修好啊?又来打水?”刘芳冷嘲热讽着:“干脆我替你们师专求求我爸,让他带人给你们修好水管子,全当义务奉献、学雷锋做好事了。”
她的女伴们也跟着附和“就是,还得是刘芳仗义”。
魏如楠讪讪地笑了笑,她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所以只好用傻笑糊弄过去。
刘芳却不乐意了,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你笑什么?我说的话哪好笑了?”
魏如楠立刻解释:“你误会了,我不是在笑你。”
刘芳傲慢地扬起下巴,双手环在胸前,冷哼道:“笑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穿的是什么、用的是什么,也配笑我?你能给赵建秋买进口牌子的球鞋穿吗?你能给他什么帮助?连杯子都得用他剩下的,你也好意思来找他!”
这一番话刺痛了魏如楠,却也让她有所醒悟般地抬高了脸。
也许在刘芳的眼中,她的确是不配很多事,她不如刘芳家境富裕,也不如刘芳长得漂亮,但这不能成为刘芳当众数落、践踏她的理由。
“我来找赵建秋是想要把杯子还给他,而且我不觉得这是他用剩下的,相反,我认为这个杯子很珍贵,全然不像你口中说的不值一文。”魏如楠语气平和,有理有据道:“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更应该从细节上学会尊重他,不应该总是炫耀你为他做了什么。”
“你可挺会说啊,师专女学生就是不一样哈。”刘芳愤恨不已,甚至阴阳怪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喜欢他的人多了,起码我敢承认,你敢吗?整天偷偷摸摸的,他对你那么好都不值得!”
刘芳的嗓门大极了,引来不少工人师傅围观。
有的热心肠会上前来拉一拉刘芳的手臂,劝着:“行了行了,可别吵吵了,一会儿厂长该出来了。”
“拉扯我干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厂长出来了正好呢,还能评评理,谁不知道我喜欢赵建秋啊,她冒出来算什么东西!”刘芳气不过地瞪着魏如楠:“要是你们互相喜欢了,我倒无话可说,但厂子里都知道他剃头挑子一头热,师专女学生就在这耍他玩儿呢!”
其实刘芳这种人的性格也算讨喜,至少爽快,还擅长推波助澜。
魏如楠本来还在犹豫自己的情感,不如说,她从出生开始就没有正视过自己的需求。
因为她活着并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魏广国、为了于桂芝、为了魏振刚,为了给弟妹做榜样,为了不停地给自己本就艰难的人生再无止境的加码。
总之,她觉得为自己做任何事都是错误的,甚至是不可饶恕的。
她不敢自私,更不敢面对,一切无法为家里创造价值的事情,都不能去考虑一丝一毫。
然而,唯独在赵建秋的事情上,魏如楠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可能就是那两块红烧肉带来的温暖,是她在家中从不曾感受过的。就连平日里最亲近的魏来楠,也不是不敢私藏肉类给大姐吃的。
只有赵建秋可以正大光明、敢作敢当一般的将红烧肉分给她。
或许他对待其他人也是这样,或许魏如楠不是他唯一温暖过的人。
但魏如楠并不打算去在意她找不出答案她的问题,因为她现在很明确——面对自己的感情并不可耻,哪怕她在说出口的那一刻也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我喜欢他,我确实喜欢赵建秋,所以我才主动来找他,也不是为了还杯子,就是想见他,不行吗?”
这话一出,刘芳愣住了,其他工人也眨巴眨巴眼,但他们很快就醒过神,笑嘻嘻的相互说着“早说了吧,人俩就是处对象呢,咱们一群外人跟着瞎着什么急”。
刘芳可不愿意了,气得直跺脚,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女伴们赶紧上前安慰她:“哎呀你哭啥啊,人俩都是对象了你哭也没有用,还得可三虎子那一棵树上吊死啊?”
“是啊,天底下男人又不是都死绝了,你条件好又那么好看,是赵建秋他没眼珠子!”
“对,他眼光有问题!”
这帮人还在劝着,厂子的铁栅栏门外已经走来了闹剧的当事人。
赵建秋大老远就听见了吵闹声,看见魏如楠的时候,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傻笑的模样让其心思一览无遗。
周围的师傅笑他:“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儿,笑得和坨菜花似的。可算是追到手了吧,算你小子有福气,找了个师专女学生!”
还有人拍拍打打着他肩膀:“搞喜酒时别忘记备点儿好酒,得对得起俺们的份子钱!”
赵建秋的脖子都被他们闹红了,一直到那帮人走远,刘芳和女伴们也散去后,他才踱步到了魏如楠的面前。
魏如楠知道他是听见自己说的那番话了,也很是害羞,扭捏了半天才想起了自己手里的杯子,举到他面前:“这个还你,我们学校最近发了新的水杯,我有用的了。”
赵建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