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中,一点黑影由小及大,黑无常旋身飞来,亦如龙卷穿过火舌,索命剑刺向寒凌江。
剑尖穿喉而过,却是道幻影替身。黑无常啐了一口,反身回剑,火星霎起霎灭,寒凌江力不及他,被震得节节后退。快到墙角时,步法终变,逃脱索命剑笼。
“你小子是属泥鳅的吗!”黑无常怒道,随即发力猛攻,试图不给寒凌江任何还击机会。
寒凌江确没机会还手,黑无常也确近不了他的身。他此刻的身姿就如游鱼,倏忽近倏忽远,又如轻烟,聚散由风。更让黑无常恼怒的是寒凌江好似总能料他于先,以至频频脱险。
此神奇功夫不是别的,正是奇魔典中的步淹步诀。
近两年时间,寒凌江除了学习苦竹传授的功夫,亦偷偷修炼奇魔典四诀,其中就有不淹。不淹算得上世间一等一的灵巧步法,在避敌、巧攻、偷袭等多方面堪称独步,只是知之者甚少,因为其并非是一门成名绝技。名不见经传,全天下会使的除了寒凌江只有一人,那就是步淹的创始人。
寒凌江无意学会奇功,自身都毫不知情,那恼羞成怒的黑无常又如何知晓。眼下其只能靠愈加快速的出击方能留下对方,不被逃去。
寒凌江边闪边斗,这是他第一次临阵斗敌,还是性命相搏。以前他习剑都是一个人自悟,苦竹再严苛,与之交手总不会有性命之忧。这样练剑虽然剑法熟练于手,剑意了然于胸,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后来他明白了,少的是他悟,是印证。
剑法在自己手上终归是死物,只有临阵斗敌,以己招拆彼招,以彼招观己招,剑法才是活的。他每接住一招,他的剑法就退却一分拘泥,新生一份圆融。
黑无常老练至极,怎会察觉不到寒凌江的意图,仅十余招下来他的剑法渐渐褪去生涩,变得犀利。他心想这小子悟性奇高,胆子也忒大,仗着身法灵巧,居然把自己追魂索命的杀招当成白米粥喝,也不怕噎死。
他不再保留,全力施为,养虎为患的道理十年前他就明白了。
黑无常再度变招。只见他右手使剑横挥,寒凌江格挡。其深知暝照剑古怪不易对付,遂用掌心将剑推出,索命剑以暝照剑为轴转过半圈即绕过了暝照剑。
就是这个时机,黑无常留下一道残影,欺身而来。他右手反提索命,自下及上,自右及左,削首割喉,此时暝照在外,索命在内,寒凌江若不愿以命相搏,必会以他那诡异的身法避开。
如他所料,寒凌江果然这么做了。索命剑斜削而至,速度极快,寒凌江本能地身子侧倾,让其贴着左耳划空而过。
索命剑落空,黑无常早有准备。他此时要做的只是松开索命,保证身体更稳地上前一步,左手追魂以雷霆之势,切腹而出。
霎时,寒凌江只觉得腹部火辣辣的疼,一汩汩热血不住往外渗。他实没想到黑无常左手竟藏着一把剑:追魂。
黑无常也没想到,那一剑已是极尽刁钻,却还是被寒凌江躲过。剑上的血迹只有半寸,半寸伤不了内脏,也伤不了性命。
“不得不说,你的确资质过人。若是给你两年,不,一年的时间,我可能就不是你的对手。但现在于我而言你还是太嫩了。”黑无常舔舐追魂剑上的鲜血,露出变态的笑容,看寒凌江的眼神如同看一位死人。
此刻寒凌江面对的不再是索命,而是追魂索命。曾出现在两个人身上的两把剑今日在一个人身上同时出现,追魂索命剑法开始展露出它真正的实力。
疼痛感虽未消失却已麻木。他体内有生生灵力,正在极力修补伤口,要想痊愈起码需要两三个时辰。他没有那么多时间,黑无常也不会给他那么多时间。
寒凌江勉强止住外渗的血液,面色难看,然则眉目更显凛冽,一如萧索的秋风。他牙齿轻咬发白的嘴唇,右手持剑横于胸前,这是奇魔典四诀,戮秋的起始势。从现在开始,他要进攻了。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爷爷成全你。”
黑无常嘴里冷笑、面露嘲讽。他左手追魂右手索命,带着生杀予夺的气势向寒凌江闪身袭来。
奇魔典里有剑法名为戮秋,其剑意也是索生,并不等同黑无常的追魂索命。戮秋是天地的掠夺者,是一切生命的收割者,正如秋风一起,万物凋零。它带来的索生是大势所趋下的悲怆,是必然到临的无望。
寒凌江闭上双眼,时间回到一年前的那个秋天。那时秋风踅起,无边落木萧萧而下,他第一次领悟到戮秋的含义。现在他的剑法渐至圆融,心里又有了几分秋意,是该起风了。
追魂索命分开袭来,一剑割喉一剑切腕,速度已达黑无常平生极致。
寒凌江没有他快,但是他走的巧,又险又巧。他刚躲过追魂索命双剑攻击,暝照剑就携戮秋剑法攻向黑无常右臂。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机关算尽,黑无常若闪开手臂则暴露心房要害,若要保住性命则需断臂之勇。
黑无常突然意识到适才寒凌江一直守而不攻,临阵磨枪之余也在揣度他的剑法。他只道对手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也就并未太过在意,现在当真悔青了肠子。
他当断即断,两权之下择其轻,心里一横,心道即使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