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往后几天,大雪停了。
暗沉沉的天空,许久不见的太阳射下金光来。
苏逍算算时间,只有五日便到期限。
张巨路和杨慎兴的确拔寨而起了,不过没移动多远,只是见齐垱国带兵围了建安后,他们才向前稍稍移动了几十里。
为的就是在破城之日,能取最近的道路进城。
现在是关键时刻了,这两个老狐狸,只要是在野地,行动起来就异常的小心。
平日里,都不穿自身的衣物,而是与主簿、校尉、书佐等人穿的衣物差不多,有时候也会换上普通士卒的装束,加上每日里歇息的军帐也在跟换,还真难确定这两人到底在哪。
张巨路和杨慎兴没办法不防,当下的情况,除了四处盗贼烽起不说,他们距离顾剑堂和曹长青就在咫尺。
离阳那五十个官员不是白死的,杨慎兴也不是白白被顾剑堂骗的,吃过这种亏,有了五十个官员被刺的前车之鉴,自然是异常小心。
建安一日不破,他们就一日不会松懈,苏逍便极难下手。
但苏逍依然不慌,时间到最后一天,他们若是还在缩着,那大不了就真强杀了。
强杀完就跑,反正那些军兵又追不上苏逍,只不过这种方式苏逍不太喜欢而已,而且这种方式,难免要多死很多人。
没钱赚的杀人,苏逍也是极讨厌的。
不日,徐晓大军已到建安。
只见建安城外,吊桥高高吊起,护城河中,血污满到溢出来,好在是冬末,若是在夏天,定是腥臭难闻。
城外四面,被死死围住。
徐晓披盔戴甲,胯下一匹赤色宝马,通身如同炭火一般,全无一根杂毛,缓缓行至城楼下,身后,徐风年、陈之豹、燕文鸾、宁峨嵋等军将拥着。
北凉军中,见徐晓亲自前来,士气更甚,齐声呐喊,喊声震天动地,似有能把那建安城喊倒之势。
城中的人日日被喊,早已胆寒,此时见北凉王亲自到了,早报给了顾东海。
顾东海也正自疑惑,如何今日的喊声,变得更加汹涌,难道他们换上喇叭了?
披了甲,提了刀,上城楼看时。
只见城外现在,除了齐垱国那五万大军外,外圈又在黑压压围了一圈北凉兵。
再看城楼下,十几万军将拥着一人,好不威风,除了徐晓,还能是谁。
徐晓在马上,遮着光往城楼上望时,高声道:“城楼上那小子。”
“是东海吧?”
“呵呵呵,我和你爹也是老相识了,你也算我侄子。”
“我说小侄儿,你城中粮草早已没了吧?你看我,二十万大军在此。”
“你还死守什么呢?徒劳而已。”
“要不这样,你开了城门,权当被俘了,保命嘛,不丢人。”
“你看那......”
徐晓说着,挥鞭大后方一指,五千军士,每个人都抬着一个大盘,里面全是烧饼。
“看见没有?”徐晓继续道:“都是白花花的大饼,开门,吃饼,坐下慢慢聊,动什么刀戈呢对吧。”
“小侄,你看行不行啊?”
建安城中早断了粮,这些已经到了每天喝一顿粥的地步,众军又被齐垱国弄的有些精神错乱,见如此说,都劝顾东海开了城门。
这城,无论如何都是守不住了,就像是徐晓说的,免动刀戈,多美好,而且就算动了刀戈,结果也很明显。
建安城中的兵,和徐晓身后那黑压压的人对比起来,真就像是一只饿扁了的小土狗,面对一只成年猛虎。
顾东海听徐晓左一口小侄,右一口小侄的喊着,心中确实有些动摇了,在某一瞬间,他真个就想当场下令开了城门算了。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顾东海刚一出现这个念头,就快速打了自己两耳光,心道:“不可,我如何能忘了父亲的嘱托。”
顾东海迅速反应过来,他一家,可都是被离阳皇室设计害死的,故此才落得如此境地。
徐晓此人的手段,天下皆知,顾东海又不是小娃娃了,怎么能如此幼稚呢。
别的不说,就单说要是真开了城门投降,顾家那就成了天下第一大软骨头了。
“徐晓,你少在那蛊惑。”顾东海在城楼上高呼:“我顾家忠心耿耿。”
“离阳却无缘无故坏我全家,如此手段也忒恶毒了些。”
“你既受离阳指使,残民害理,伐良助恶,我如何开得城门与你?”
徐晓笑道:“如此说来,小侄你定是要死守喽?”
顾东海高喝:“我顾家人,只有战死,没有投降一说。”
徐晓却又道:“那行,只不过这些白花花的大烧饼可就可惜了。”
“都是肉馅的,放不得,你既是不要时,我大军又已经吃饱了,只得销毁。”
“待我烧毁这些饼,就开始攻城。”
说着,徐晓轻轻挥鞭,身后军士居然点火烧起饼来。
那些烧饼,却不是真的烧饼,只不过用泥捏的而已,城上军士,见那些烧饼一盘盘果真被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