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愈发近了,风里的血腥味愈发浓烈。
云晚意满是留恋的瞧了眼那人,昏睡里还蹙着眉眼。
“凝竹,若不能将所人都引开,求求你,尽力护她周全,她于我的恩情……”
祈求未尽,云晚意纵身跃过栏围,“扑通”的声响,淹没了那句儿“返哺以偿。”
许是天意这般,那日才道恩情应是偿了,可终究,不是偿还于这位,今儿置身险地,前路未卜,无愧了,纵是生恩大于天,也再不相欠了。
凝竹屏气握拳,死死地埋头,指节拧得发白。
“是个女子!”
“往那边去了!”
“你去那亭子再搜一搜,其余人随我追!”
尖细的喝声在水廊不远处响起,紧接着又是接连几声扑腾的入水声,随着远去,亭子外牛皮靴子踏着木廊的声儿也缓缓而近。
凝珠侧身在亭柱后,听着谨慎靠近的声音,心中一颤,只一人么?
她出手向来果决,可眼下却不得强忍着,等水声再远些儿。
可世子夫人那头……
云晚意此刻却无暇顾及亭中状况。
她确是不曾诓凝竹,她也是也是年长些儿才知,凫水这活儿,闺阁女子大多是不识。
昔年长于苏杭水乡,金钗年前,阿娘放着她同常家阿姊来疯。
常家阿姊言之凿凿,“身做苏杭儿女,不通水性可不遭人笑话了去。”
因而,虽是久不曾凫水耍闹,她还是有几分把握,此番在水中逃生。
只要不是身处铁囚笼间……
这莲湖方圆约莫着有十来丈,若不能尽快在水中甩开歹人,云晚意不觉她女子之身,体力耗得过那些常年习武之人。
前游间,云晚意瞄了眼身后,竟是紧紧咬着的十数道水波。
心下一寒,更为奋力的往隐在岸上林木间,一处辉宏大气的院子游去,眼下只能再赌一把了。
将将她才赌对了一把。
这些歹人手中定无弓弩,京城重地,弓弩又是军中管制之物。
若能堂而皇之携带弓弩到宫城下,那顺天府、五军都护府、大理寺同陆明渊那长风司等一干衙门,都应在金殿前自刎赎罪了。
何况,若歹人手中持有弓弩,上一世传闻中,宴花亭厅的宾客绝无可能毫发无损。
岸头愈发近了,抽了间隙回头,其后追来的数道水波又拉近来几分。
云晚意咬了咬牙,终于在几近力竭前,上了岸头。
只是此刻她全身湿漉漉的,额前的鬓发耷拉着糊在眉眼上,狼狈不已。
不及细想,边祈着边跌撞着往那处院子跑去。
若,没有守卫的甲士,还得往别处逃命。
且不说耽搁的这会儿要不要得紧,她确也是没剩几分气力了。
才转过假石山,踩在鹅卵石小道上,入目便见一处隐于山水花木间的幽静宅院,院门前石狮顶上疙瘩搽的蹭亮,可见是常有打理。
虽不见门前有人看守,可那看似寻常的院门,却是朱漆涂金铜钉。
想及雪晴说的宫里贵人、随从暗卫的传言。
赌对了!
云晚意只觉绝处逢生,满心欢喜往院门跑去,不经意打眼抬眸,却骤然一跄,顿时心惊神丧。
只见那雕龙画凤的匾额上,赫然阳刻着三个鎏金大字……
长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