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刚从儿子被世子夫人提拔的欣喜中回过神来,抬眼便瞧见了垂花门前的陆明渊和云立富。
而且,陆世子那神情,似是要吃人一般。
他小心肝一颤,使着小声道,“世子夫人,是世子爷和三老爷。”
云晚意一怔,转身便瞧见了陆明渊那张如万古寒冰的脸。
碎步向前福了福身,“父亲、郎君。”
“嗯,不是在沉香院陪着你母亲吗?”,云立富点点头询道。
“阿娘不知因何疲累,要憩一会儿,女儿便出来寻何叔交代些事儿。”
云立富闻言眼神闪了闪,连忙道,“瞧着也快午时了,你且去唤你母亲,宴席应当也快备好了。”
“是,女儿就先过去了。”,云晚意应了声,越过他们往后宅走去。
待她走远,陆明渊回头打量起垂首的福生,眸光中意味深长。
那个莫名同他作对的半江南福掌柜,原来是出身云家,倒也是个忠仆。
云晚意回到沉香院时,何氏的身边的朱嬷嬷正候在院里,见她进来,笑着上前道,“还是姑娘有法子,夫人这几日歇得都不安生,姑娘一回门,倒是睡沉了。”
云晚意笑了笑,今儿她这般作态,就是想阿娘放下挂心,这心一宽,可不就歇的好了么。
正要嘱咐朱嬷嬷几声时,眼前忽就闪过方才父亲异常的模样。
便开口询道,“可是因着我的亲事,同父亲闹不快了?”
朱嬷嬷闻言,顿时面露难色,竟是支吾半天,没说个好歹来。
云晚意脸色一厉,“怎么?嬷嬷可是有难言之隐?不能同我说么?”
“老奴不敢。”
朱嬷嬷叹气,扫了庭院一遭,才低声道,“前些日子,老爷来了趟院里,最后气冲冲的摔门离去,还道夫人身子不适将管家权要了去,如今是那蔡氏管着家,今儿的归宁宴也是蔡氏在操办。”
云晚意面色一沉,上一世归宁时她心中惶惶,阿娘还笑意盈盈安抚她,今儿若不是问这一遭,竟是都不曾留意这些琐事。
也难怪,父亲看重陆明渊家中人人皆知,便是蔡氏操办宴席,亦是不敢动小心思,这也是阿娘不争的缘故吧。
不过说起蔡氏,云晚意倒想起了云家遭难时,方曝出的那桩丑事。
若是按着日子算,此时的蔡氏应是个金疙瘩才对。
云家虽门第不显,但宅中杂事却也不少,便是父亲不予阿娘管家,也应是大伯母管家才是。
云晚意心中不解,问道,“便是阿娘身子不适,也合该是大伯母管着,因何是二伯母管家?”
朱嬷嬷闻言,脸色更是难看,“哪是大夫人不愿,是老爷定的事儿,连老夫人都不曾知会。”
父亲定的?
难怪方才云老夫人明说要争,她还当说的是另一桩子要命的破事呢。
云晚意心思随之一动,她经上一世,同身在局外,得以晓前因后事。
但若身处局中,那桩丑事缘起之日,恰恰是她出嫁前几日,如今怕是连当事人都不曾知。
心中有了思量,云晚意打断了一旁还在说着蔡氏掌家几日,如何刁难沉香院的朱嬷嬷。
“我晓得了,日后如这般事,嬷嬷便差人来侯府同我说道便是。”
朱嬷嬷方见着云晚意眉间忧意隐现,心头陡然生了一丝悔意,拍了拍嘴,自责道,“都怪老奴多嘴,夫人嘱了今个儿是姑娘回门的大喜日子,老奴还说这些事儿搅了姑娘的好心情。”
“嬷嬷说的什么话?”云晚意凝眉,认认真真道,“我如今已为人妇,不再是事事要阿娘看顾的小姑娘了,家中的事儿,还望嬷嬷莫要瞒着我。”
朱嬷嬷张了张唇,心中暗叹,便是姑娘知道了又如何,夫人性子要强,老爷又是父长,姑娘身为子女如何出头,只是凭添忧心罢了,她不敢再细说,便依言点了点头。
云晚意还思量着怎么让那丑事提前曝出,云家又掩不下去,也没有留意朱嬷嬷话犹未尽的神态,思忖了片刻,抬眸道,“此事我来操心,估摸着也开宴了,嬷嬷先过去,我去唤阿娘起身。”
回了屋里头,何氏大抵是累狠了,云晚意推门进来都不曾吵醒她。
云晚意瞥了眼墙侧的更漏,距午时还有一刻半钟,倒也不急了。
想着往后几日要做的事儿。
缓步行至在伏案前端坐好,铺纸提笔开始写信。
一刻钟后,云晚意将一封写着“刘夫人亲启”的桃色信笺交予七音,嘱她寻福生散宴后送到城郊新开的汤泉庄子去。
七音前脚刚走,榻上的何氏后脚就悠悠转醒。
云晚意听到动静,一边招呼着丫鬟、嬷嬷进屋梳洗换衣,一边忙过去帮扶。
何氏看了看屋外,日头正烈,不由嗔道,“你这孩子,怎不早些儿唤醒我?瞧这天色,都快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