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自然是小丹丹瞎说的,她哪会玩棋,可宁王的眼睛却亮了,宁王此次入京,身边除了五个护卫一个心腹其他谁也没带,五个护卫保证出入安全,一个心腹给他出谋划策的,你可能会问,宁王这么大的人物,要说三千幕僚都不离谱,怎么出出进进的就只带了一个。
呵,别看这就一个,一个也了不得,方平对宁王而言就是诸葛亮般的人物,不止智计频出,还会识人看相,丹丹的贵人相就是他断出来的,此番宁王进京,说是要继承皇位,实则凶险异常,若圣人无子,或子不贤,那继位给弟弟也没说的,然而当今圣上也就是他皇兄是有儿子的啊,小的且不提,那二皇子三皇子正当壮年,皇上跨过自己的亲儿子把皇位传给了他,那亲儿子能干?宁王表面上虽是两名皇子的叔叔,可这么多年他偏居瓜州,和侄儿们又有什么亲厚,因此,两个侄儿防着他,怨着他甚至想要害他,宁王都可以理解。
天家无亲情,别说是叔侄,就是父子,为了权势也可翻脸,所以说这权这东西,宁王是真的不太爱,他皇兄的遗诏他也不太想接,可抗旨又不行,说白了,他皇兄也是临了歉疚了想还他一个公道,这就要牵扯出几十年前的旧事,关于先帝,他亲哥和母妃,又是算不完的账啊……总之,宁王就是架在这里了。
他现在抗旨了,或是说趁皇帝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和他掰扯清楚了,他就能全身而退吗?
且不说七皇子已经去了瓜州,便是他瓜州都不要,只做个闲散富贵的王爷,那三皇子和二皇子就能对他放心得下?他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儿子,这次进京,按理说他儿子也该跟着一起来,若不是他的好岳家国公府出来撑了一把,他们在瓜州就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可惜,国公府虽显赫,国公爷也老了,下面的要么太蠢要么太嫩,都扶不起,自己家子侄尚且如此,他还能指望他们一辈子看护着云峰?进既是最好的路数,也是不得已为之。
然而,就在宁王将要下定决心之际,他又犹豫,真的要那么狠?
老子才给了他皇位,他转头就要去杀他的儿子,且他这杀戒一开又岂能轻易收手?
三皇子和二皇子他杀了,远在瓜州的七皇子要不要放过?宫里的几位小皇子呢?
杀,孽债太多,内外动荡他也止不住。
不杀,斩草不除根,早晚成祸害啊。
唉,难啊!
“不如主子问问小贵人?”
一筹莫展时,方平说了这么一句,给他都说笑了,“家国大事,你我都不能决断,一个小幼童如何能决断?”
方平:“她可不是一般的幼童。”
方平懂看相,裕华园初次见到郑丹的一刻他就笃定,这孩子命贵啊,贵不可言。
都说贵人身上攒着天机,那不妨就试一试这天机,稚子懵懂,便是无知无觉地泄露了也无伤其贵命,事实上,该怎么做,宁王心中早就有数,只是缺一个合理的理由,方平便想借郑丹来说,他断了郑丹的凤凰命,凤凰降临有所暗语,他们不过是凡人遵从神的旨意,又有什么错呢?皇权再大大的过天?
他们王爷是正正当当地继位不是篡位,几位皇子却不依不饶,私下里各种小动作持续了多久,王爷抹不开脸面,也怕做的太绝被朝上的大臣口诛笔伐,那就堵上他们的嘴,借天意行己事,他们再不信,好啊,那就多请几个相士,反正小丹丹的富贵相,便是刚入门的都能看出是天命贵胄,有天横着,谁还能多嘴。
“您就让她说,就当凑个趣,想您在裕华园住了这些时日,宫里都没来多少人,倒是她经常出现,这不也是缘分吗?”
方平几番怂恿,宁王就答应了,他没有直接问丹丹要不要杀人,怕吓坏了小孩子,而是摆了个棋局,装着为难,要不要进一子,把里面的棋吃掉,“小丫头,如果是你,你会吃掉里面的棋吗?还是退一步,和棋呢。”
“和,为什么要和?”
小丹丹咬着手,眼睛晶润晶润的。
“不要和,就进啊,把它们吃掉,该你吃为什么不吃?”
“那这些呢。”
宁王又指着另一个天元处,“这些也吃?”
丹丹:“吃!”
“把整个棋盘上的棋都吃了?”
“吃!”
“那棋盒里的棋呢?它们都没参战。”
“这……”
丹丹犹豫了。
她见过自家大爹和小爹下棋,大爹的风格就是慢条斯理,下棋也不追求胜负,只图个自己开心,小爹则不同,不仅要先执还要杀对方个片甲不留,比起大爹,丹丹是更喜欢小爹的风格,既不在乎输赢,为什么要开局,既开了局,那就要追到最后,不是你被吃,就是我被吃,丹丹是有这种觉悟,所以她才会对宁王说要进进进,但是再怎么进,也是在棋盘上,棋盘外就没必要了啊,小爹赢了棋盘上的棋,也不会把棋盒子里的全都算上了,是以……
“这些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