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还在侃侃而谈,说着未来上山或下山的展望,然而屋里的红梅心里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什么,河哥儿是断袖?外面那个打杂的块头喜欢河哥儿,河哥儿喜欢一个姓温的师兄,所以他们三个都是断袖?!
等等,苍雪山到底几个断袖?她这是来找夫婿的,还是捅了兔子窝?别到时候挑来挑出挑回家个走后门的。
展红梅越想越怕,再也坐不住了,下床想出去问个一二三,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小武痛苦的嘶喊。
“啊啊啊啊!”
洛三川阴着脸,双手紧紧地扣在小武腕上的脉门。
“温师兄是谁?该不会是温惜吧。”
“啾啾啾。”
“啾啾啾。”
四月份的苍雪山,山上已零星伸展起了几棵桃树,点点粉嫩的桃花坠在枝杈上,婉转啼鸣的黄鹂鸟,一个枝头一个枝头地翻飞,天上流云溶溶流动,天色温润可爱,一如粉青色的瓷釉。
官道上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翻卷了帘子,一扎着双髻的丫头下车,在一方平整的草地上铺了垫子,另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起了炉子泡茶,季春棠牵着马去前边有溪流的地方饮水,梅若解下帽兜,咳嗽着,由丫鬟们搀扶坐在了圆垫上,而一壶雪蛤莲子汤也泡好了。
大丫鬟恭恭敬敬地呈上,梅若接过,问:“还有多久到苍雪派?”
丫鬟说:“大概再走一会就到了。”
“听说今天不仅是静室开放日,也是丹宗剑宗一年一度的籍考,是吗?”
“是有这么回事,奶奶瞧,下边的官道上还有行人来呢,瞧他们的马车估计也是富庶人家。”大丫鬟往下指。
梅若瞥了一眼收回目光,怅然若失。
“他们的车中没有女眷,没有女眷,说明人家就是本本分分来清修的,并无别的希求,而我,却要为这不争气的身子,连累夫君……”
“奶奶千万别这么说,奶奶的身子好着呢,这次吃了溯雪丹一定能调理好。”丫鬟急道。
梅若却淡淡地摇了摇头,“我的身体我知道,那溯雪丹神奇,未必就能把我治好,当初邵大夫、乔大夫、甚至几位堂官府上的老人,花重金请来告老归乡的太医,药王谷的圣手不都说我伤了根基,药石无效?之前去注生娘娘庙,赐签的尼姑也说我今生无子女缘,既是上天注定,又岂是后天可轻易更改?我原也不爱出门折腾这一回,实在是看不下去老太太为难夫君,我其实很怕,万一服用了溯雪丹还是不行,夫君纵使心意不改,老太太那边也难辞其咎,樱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梅若说完,眼珠就湿了,唤樱儿的大丫鬟连忙拿出手帕给梅若擦泪,一边擦一边说:“奶奶别怕,先不管那药有没有用,再不济,咱还有后手。”
“你说的后手是……”
“就是那妓子生的庶子啊,接回来,寄养在奶奶身边,不就是嫡子了?”
樱儿眨眨眼,揩完了泪,又给梅若捶肩。
“奶奶何必忧心呢,我们寻回了小公子,奶奶你悉心培养,不也能继承季家庄吗?老夫人反对那妓子进门,她不来,谁还能撼动得了奶奶你的位置?”
“话是这么说,但……”
孩子毕竟不是亲生,不是亲生,总觉得隔着一层,老夫人虽是看不起白荷的出身不许她进门,但有孩子在,好不容易断掉的关系又连接上来,而这一连接,一来二去的岂不是桩隐患?
老太太是说的算,但她年事已高,等她驾鹤西归,整个庄子还不是要落在春棠的手里,春棠一向心软,若他松了口将白荷领进了门,她肚皮争气,母凭子贵,哪还有自己说话的地儿?
“奶奶,这事也不用担心。”
樱儿察言观色,“沈管家不是说那妓子让洛家的小少爷给收了去吗,我们爷再有怜玉之心也不可能要一个人家用过的破货,老夫人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此番书信才只提了要孩子,不要母亲。奶奶不必再为此事忧虑,您身子不好,大夫不也说了平常要少费心劳神,少一点忧思。”
“梅儿!”
正宽慰着,季春棠饮马归来,樱儿及时住了嘴,梅若望着高高大大骑着白马英姿勃勃的夫君,一颗心又柔情似水。
“都收整好了,我们上路吧。”
“啊,这就是剑宗开放的香堂吗?”
白荷仰着头,视线完全被堂上的佛像和周边墙上镌刻的经文吸引。
沐雪瞧她是有信仰的,事先铺好了敬拜的蒲团,又从剑奴那取过三根香,点燃了交到白荷手上。
“我们今天拜的是观音,观音不光能送子还能保平安,荷姐有什么愿望就在这里说吧。”
“可是我没带香火钱。”
“我有啊。”
沐雪笑着把白荷扶到蒲团上,“你拜,我去交香火,完了我们一块求签。”
“好。”
白荷拿了香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