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和白思韬从律师事务所出来的时候,正正好是下午两点。
每天这个时间都是谭乐午休的时间,医生说午休对于现在的谭乐非常重要,尽量不要打扰他休息。
但是某个学习疯子哪肯,每每到了这个时间都会拉着白石让他帮自己读课文,而且某人还说了。
“我只要眼睛闭上了就是在休息,你要不给我读,我就自己看。”
瞅瞅,瞅瞅。
多会要挟人。
白石是真的对他没了脾气,每天到了两点准时换着花样给他读课本,这几天读的他嘴皮子都是干的。
迟律师给了他不错的起诉建议。
说是按照他的分析,汪洵和毛斯翔两个少说能判上个五年。
才五年,白石觉得还是时间太短。
但是迟律师说,对方毕竟年纪不大,且对方家长也是一直在积极处理,要是稍有差池,到最后判二缓三,判三缓四也说不准。
做什么美梦呢判三缓四,要判就得照着十年起步。
且不说他们给乐乐打成什么样子,光是这半年多来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他就觉得刑期太短。
车子临近医院,白思韬打了转向,白石下意识的就坐直了身体问他。
“爸……你是不是着急回去开会?那你给我放路口我自己走过去。”
白思韬没有停车,继续开着车往家的方向行进。
白石忽的就晃了神,伸手就去扯白思韬的方向盘。
“爸……爸,你开过了,我要去医院的。”
“我没开过。”
白思韬靠边停了车,从手腕把白石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他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白石不敢呼吸,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白思韬,“是……出院了么?”
“转学了,休学了或者是退学了,你怎么理解都好,他走了。”白思韬声音冷冷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白石只觉心脏像是被谁打了一拳,猛的一疼之后就再也没了知觉……
“我问过你,想不想重判他们几个。”
白思韬换了话题,白石却没反应过来他想说什么,只是呆愣的点着头。
“谭乐的父母希望原谅他们,甚至还拿出了谭乐亲手写出的谅解函……”
“按着他父母的意思,谭乐与他们之间本来就是认识的,一切都只是他们三个人的小打小闹,而你是无辜被牵扯的那一个……”
“他不是。”白石咬着嘴唇,一字一句说的坚决。
“我知道他不是。”白思韬寻找着合适的词汇,“但是这件事情和他家牵扯良多,只要谭乐在,这个案子就不可能重判。”
“他的父母只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他出具各种各样的谅解函,甚至会为了钱上庭为那两个人渣作证,证明他们是一伙的!”
“所以,你让他走了?因为他写了谅解函?”白石还是倒不过劲儿来。
“不是我。”白思韬深吸了一口气,他舌头顶了顶上颚,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家孩子说清楚这件事情。
他知道的不多,比白石知道的多不了多少。
但他有私心,他不希望白石知道太多。
若是说清楚谭乐是被亲生父母带回去的,以白石的脾气,不翻个天翻地覆找到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若是不告诉他去了哪儿反而还能好上一些。
年轻时候的友情大多都是海市蜃楼,身处其中的时候总觉得其乐无穷,但若是经历了天长日久便是蚊子血、便是白米饭,便是每每想起就让人头疼不已的糟糠。
况且以谭乐的家庭来说,他与白石注定不会是同路人。
寒门学子,就算是通天的本事,可及的最高处也不过就是国内的顶尖学府。
而白石,从出生至今他们为他安排的道路就是出国留学,读藤校读金融,最后按照他们的设想走他们的老路……
注定不是一路的人,分开只是早晚的事情,不过是长痛与短痛的区别罢了……
“……你让他走了?”白石又问了一遍。
“我哪有那个本事……”白思韬抿了抿嘴唇,还在犹豫着,“我只知道他父母领着他出院了……”
“什么时候?”
“具体时间不知道,按医院说的,应该是十一点多……”
也就是,三个小时以前。
也就是白思韬和迟暮宪约定的见面时间。
也就是他坐下与律师说着自己怎么与谭乐并肩作战的时候。
“去哪儿了?”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和谭峰还有黄丽的关系你也知道,我去问也问不出什么。”
白石眼泪划过脸颊,顺着脖子流进了衣领,他倒着呼吸,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