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这庙现在有点冷。
但对于阿政底下那一群鬼正是夜生活的开始。
他们有组织的蹭饭,你想说他们是鬼尝不出味道,那你太小看鬼界人民对吃的强烈兴趣,他们手拿把掐,含了个类似含片的玩意儿就成。
甚至他们吃饭的店就是他们老祖宗入股投资的。
他们家老祖宗为了老老祖宗哪怕成鬼,也得活得舒服,致力于研究高科技,开放国门跟上面贸易,甚至想了办法在上面置办产业。
谁知道老老祖宗现在是个实体的,可便宜了他们了。
三世又开始招朋引伴,阿越也要请客吃饭。
所以他俩来钱快,烧钱也快。
因为最喜欢带人四处玩,吃喝玩乐,一个不少。
以往琇莹也请,但今天老祖宗不动,大伙儿也知道老祖宗的宴挪时间了。
于是不喜欢赴宴的,俩俩早相约着穿上特制的斗蓬子去外面的街道逛一圈。
现在正是北辰诞前的最后一夜,灯都点上了,一街上全是热闹,好玩死了。
他们平时也过来玩,熟的很,走了走了。
有的不熟的深山宅鬼就跟着六世和七世那早已经准备好了全套攻略的两个浪人走。
转眼间,阿政那一大堆喜欢赶热闹的糟心玩意儿就干干净净。
李斯他们这群喜静的以往跟着琇莹走,吃完饭也要找个小馆子喝口小酒并二两菜,胡乱说些醉话。
今天公子不动,陛下也在,他们便询问出声。
“陛下与公子不去喝一杯吗?”
琇莹摇头,“我与阿兄有别的事,改日再聚。”
阿政忍着因寒冷而产生的困倦,如往常一样,给他们递了张黑卡。
“先生们辛苦了,今日的茶点刷朕的卡。”
李斯他们也不客气,拿了卡谢了恩,笑眯眯地就走。
哎呀,人兄弟俩独处,他们就不打扰了。
走走,喝小酒去。
他们走后,阿政才贴着他幼弟,忍住困倦,将头倚在他的肩上。
“琇莹,有些冷。”
琇莹手指给他画符,在自己身上揣自己带的暖宝宝,用力地回抱他,试图把暖意均给他。
“阿兄好一点了吗?”
阿政摇头,摸了摸他的头发,手指冷得吓人。
“璨璨,你气运太少,暖不了全身,朕有些倦。”
琇莹看着他冒出的龙角和竖瞳,哪怕他也是个小冰坨子,他还是轻轻抵着阿政的额头,紧紧握着他的手,
“变小或者回家,阿兄,我都陪着你。”
阿政长叹,然后笑起来,褪去一身的贵气,他在他弟弟面前应是最温柔,最亲昵。
他慢慢缩小了身子,如此孱弱,却被琇莹安置在自己肚皮贴着的暖宝宝上。
“琇莹。”
他轻轻唤了一声,琇莹替他挡
住了风,摸了摸他的小龙角。
他第一次见他阿兄的幼态,玄色的纤细龙尾,尾身覆着薄薄一层的似乎幼嫩的鳞片,他伸手轻触,软的,凉的。
整条龙不再威重千重,他是柔软的,被他暖来,似乎亦是温热的。
他心情复杂,他希望他的兄长一直强大,又希望他兄长可以如今日这般脆弱,让他保护。
最后在风声中,他坐在正殿前的高台上,轻声缓慢地说出心绪。
不需要隐瞒,不再躲避。
“我想若是我是兄长,今日我的兄长便可以如我一般被宠护百年,可以肆无忌惮地袒露心绪,幼时不必便被推着往前走,长时不必努力的生长,谋算,拼杀,更长时不必独自撑开天衡,替所有人遮天蔽地,不必强迫自己连吃药时觉得苦都不能吭声。”
阿兄,我妄图这冬季漫长些,漫长些。我妄想暖你百岁,护你无忧。?_[(”
风再不吹起他的发,一丝天光乍亮,快要天亮了。
他下意识撑起伞,避开太阳。
忽然心头苦涩。
他是个鬼啊。
他死了,没有温度,暖人,可称妄想。
骂醒他吧,斥一声胡闹,阿兄。
可龙形的阿政璨金的眼眸眯起,他在笑。
怎么可能骂你,傻孩子,你做了鬼,为何不能暖朕?
早在人世,你就已暖了朕百岁。
朕这样的强大,其实只会得到敬与畏,是不会被人心疼偏爱的。
朕太强,太锐利刚毅,少年时就长了一身尖刺,那些累累伤痕只是朕强大的佐证。
朕不需要旁人虚情假意同情,朕不需要怜悯。
要拥抱和珍爱朕,太难太难,要朕信任拥抱,亦太难太难。
可你做到了啊,少时每一次的伤痛很疼,可伴着你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