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想太多。别说我了,好不好?”
阿政在这么多年早习惯他幼弟时不时的敏感纤细,他如往日一样学着琇莹平日的模样,倒打一耙。
“一句话罢了,你让朕去搬砖,朕都没有生过气。现在自己就插了一句话,就说阿兄会不喜欢你了,实在是恃宠而骄,以弱凌强,惯是平白污蔑朕。”
一招制敌。
琇莹头快低到灰里了,众臣闻言便知道公子又开始矫情,都哈哈大笑,也跟生前一样跟阿政唱双簧。
“陛下可别说了,公子就这性子,那是打小时就天天咬着手绢偷偷摸摸的揣摩你今天喜不喜欢他,然后都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还不让人看呢!”
琇莹脸红得快滴血了,他跟个虾子样,把头埋他阿兄背后,双手捂上了耳朵。
只要我不听,我就没有做。
“你们跟以前一样烦人,本公子才没有天天猜呢,只有偶然会在写手札时写一两句,真是的,我写手札,你们也偷窥!”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一下子抬起头,像一只被吓到竖起了耳
朵的大兔子。
“等下,你们的镜子不会能偷看我写的是啥了吧!那我平常跟阿兄一起吃饭,本公子的隐私,你们也看!”
众臣又是哈哈大笑,摇头表示看不见。
“咱们是看不见公子的私事的,只是有时候,公子开完会后会偷偷写两笔书札,那时笑得开心,我等就看笔锋猜字。”
琇莹绷不住了,他怒而向这群偷窥鬼甩袖,然后外强中干的问他们。
“你们没有看太多吧!我后面写的最后一篇,也没看吧。”
李斯笑意浅浅,没有,他们才没看见公子一边夸陛下一边笑呢!
琇莹默默的生气,然后拽他阿兄的袖子告状。
阿政无言,只是扫了众臣们一眼。
众人表面噤若寒蝉,实则很懂的回了他们陛下一个眼神。
陛下放心,公子写的啥,只要我们猜到的都跟您说。
琇莹见他们被阿兄吓住了,就开心了。
“算啦算啦,不生气啦,反正你们也是太想我了,不是故意的,又不是外人,只要阿越把那书札照我的单子陪葬了,也就没有事啦。”
至少丢脸没丢到外面去,挺好的。
众人轻笑,他们只是在这呆着太无聊,又太苦闷,总想着看看公子和陛下,见得太多,偶有两三次就看见了公子偷摸的小动作,只是每次只在聊公务时才能看见,哪里能看得多少,只是想逗逗小公子。
“没有太多,只是片语只言,凑不成话的,公子放心。”
琇莹摇了摇头,冲他们笑,他依旧清澈美好,如同一滩碧水。
“也许不是说阿兄,是在念你们呢!就像阿兄有时候也会望向秦庙的方向奏筝。”
那份书札是日记,阿兄是占了太多的时光,可琇莹公子的一生不止有兄长,后来也有你们啊!陛下也是啊,他不认识他只见过牌位的祖宗,可他识得陪着他披坚执锐的友人,替他谋划思虑的长辈,会思念他伴在身侧的臣子。
因为你们,朕长成了更好的朕。所以思念从来都是互相的啊!
霎时天地安静,群臣忍不住微笑。
思念震耳欲聋。
然后一起笑起来。
咱们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啊!
阿政拍了拍琇莹的手,直接牵起了他的手,召着等待的众臣。
“所以哪怕他们不说,朕也知道朕是大秦的骄傲。朕一直是,不需要他们多言。”
帝王依旧头颅高昂,大步朝前走。
“去化生池,尽快论出个治理的方案来。”
众臣应是,与琇莹在路上就开始讨论起来。
哪怕猜过化生池的情况,琇莹仍然在见到那拥挤在一小片黑压压的静水的快要消散的魂体忍不住落下泪来。
断臂断手,不胜枚举,麻木痛苦,充斥在那条狭小的道上。
他们像蝗虫一样往前挤,谋求生的机会,推搡,倾压,最后魂体被人压在地上,直到功德消
失,粉碎成末。
这便是炼狱。
大秦的百姓等在外面依旧是痛苦,他们甚至连踏入那条路都是触不可及的奢望,硬生生看着自己的爱人,儿女,父母魂飞魄散,几欲痛不欲生。
不胜哀哉!
可当他们看见阿政时,无神的麻木眼睛忽然晃动,然后迸发出剧烈的光。
他们下意识的跪下,发出哀哭。
我的陛下啊,是您来了吗?
阿政轻颔首,回应他们。
朕来了,都会结束了。
万千兵马俑将前面的人群横戈,拽出道中魂体还强健的人和被人踩在身下的人,其他人手中拿着空本,记着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