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的剜肉的速度很快,用琇莹上次教的,让不少人的伤好的更快的方法,将琇莹的伤用细麻线缝合在一起,又敷了一层伤药,才让他躺下,然后让夏无且在一旁用烧酒给他擦身,好让他舒服一些。
琇莹垂着头,眨着眼与捣药的医说话,来克制因痛带来的疲惫和困意,等着传令官来回话。
“无且啊,你家先生太凶了,往后还是要靠你来干王医,本公子看好你啊。”他姿态闲适倚在床边,若不是两手和后背都被包上了布条,会更像从前在那秦王宫中,无且见过的躺在王膝低眉浅吟《蒹葭》的,被王千娇百宠的小公子。
竟有这样的公子吗?主动避开王给的安乐窝,到战场里来,落得一身伤疤,也无怨无悔。
他有片刻恍神,才恭敬回拜道不敢,倒是琇莹见他看自己看自己出神,笑起来,引得烛火也几分明灭,他在烛火里面清隽面容憔悴,却带着无言的坚定。他就坐在那儿,明明年少,却像是高山天堑,恢弘难度。
不像他印象中那个亦步亦趋跟在王身后,眉目稚嫩,笑意盈盈的小
公子了,他是越峡的山鹰,搏风击浪。
天空之下,鹰自由来去。
然后他就看见琇莹含笑的凤眼,他的脸腾的红了,带着被人抓包的尴尬,忙行礼向这公子道歉。
琇莹笑得更开心了,逗着十二三岁的小孩,“小娃娃,公子好看吗?”
无且的小白脸皮更红了,他刚才是瞎了。小公子怎么会给人带来压迫力呢?
然后好看的公子就被医锤了头,“好好休息,老逗无且干什么?”
琇莹摸着头,一点刚才的风姿都没了。
无且松了口气,公子还是公子,还是个娇娇鬼。
待传令官一身血推门而入,单膝下跪,向琇莹回禀情况。
琇莹才从床头撑起身子,轻声问他情况。“尽诛?”
令官点头,“共有五十八人已一一斩首,遵公子令,贼子浮丘伯腰斩于堂前。”
琇莹轻颔首,下床扶起他,笑道,“我今夜怕是被医管着,不能陪你们一起守城,万望小心。”
传令官看他一身的伤,红了眼眶,劝他好好休息,再三保证他们会守好城待蒙小将军他们归来。
琇莹点头应是,拍了拍他肩,又一次叮嘱他,“我只睡一小会,你记得一个时辰后叫醒我。”若是大恬他们今夜不回,那便是他们未有全歼敌军,他便要上城,死守河间。
传令官抹泪点头,他还小,一团孩子气,他是因为一直跟着的老传令官被敌人射死了,才被琇莹紧急提了上来。现在还不经事的紧。
琇莹抿着干涩的唇,轻声劝慰他,“不要担心我。我不会倒下。”
待令官走后,医便在旁边一边叹气,一边配药,“公子啊,要不回去吧!回王身边去,你这才能安心体息啊。”你连睡都是浅眠,刚有人靠近你,你便要睁眼,你再好的身子也扛不住。
琇莹笑了笑,在烛火中面庞温雅柔和,他难掩疲意,但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归了,若是守不住河间,兄长势必陷入困境。”
他乌发轻垂,唇色苍白,慢慢回了床上,将自己缩成一团,闭上了眼睛。
医又长叹了口气,将灯芯挑暗了点,跪坐在一旁,守着这个总让人不放心的病人。
王上啊,公子不好带啊。他又弄了一身伤回来了,你能不能管管他啊,老臣怕自己一个不察他就永辞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