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住婴儿挥动的小小手,又软又热,像是托住了一块糯叽叽的小糕点。
抱着婴儿来的男人坐在养母旁边,并没有开口破坏此间的氛围,只是歪着头不时看一看他们。
封闭幽暗的药雾尸山中,两大两小四口人,外加一个尚未出世的,他们竟然有一种吊诡的一家四口氛围。
似乎无论是已忘却的血腥幼年时期,还是走街串巷的动荡少年时期,亲缘的缔结和氛围都在顾小灯的脑海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他像个皮球一样,骨碌碌地从西境滚动到东境,再蹦蹦跳跳到北边长洛,而后在顾家里像一块瘪了的皮球皮,随各股强风飘荡。
顾小灯满头大汗地从梦中醒来时,天刚刚破晓,不知为何心悸得难以言喻,满打满算才睡了两个时辰不到,头重脚轻的也不想躺回去窝个回笼觉,于是穿上厚实点的衣服飘忽忽地出门去,有些不安地在船上团团转。
顾瑾玉原先说是近两天没空,张等晴也说是走动完人情就回来,今天十六了,也许到了晚上,他们就都回这楼船了。
但他等了一个白天,无果,继而再等到了七月一十一,他们都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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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一十一这天清晨,顾小灯睡得不太稳当,梦里觉得好像被谁盯了半宿,混混沌沌地睁不开眼睛,直到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晃动,迷迷糊糊的脑袋瓜一下子激灵起来,睁眼扒着床沿爬起来,迷茫地到处张望。
同渡阁里空空如也,但好像还有顾瑾玉的余温和气息。
顾小灯伸手在空中摸索:“森卿?”
他不过一声轻唤,原本寂静平和的楼船却像是一头被他惊醒了的巨兽,发出转瞬即逝的沉闷轰鸣声,随后动起来了。
“!”
顾小灯吓了一大跳,连忙下地出了同渡阁去,长廊上的暗卫们此时都做起船员的活儿,调试着楼船的各处机关,忙中有序,镇定自若。
只剩顾小灯最不淡定,散着长发追问起熟悉的暗卫:“楼船怎么动了?这是要去哪?”
暗卫楞了一下,摸着脑袋和他大眼瞪小眼:“小公子早上好,我们现在启程去阳川上游的临阳城,要去您哥哥那的神医谷。主子没跟您说吗?他昨晚深夜时回来了,进了同渡阁里,我们以为他和您说清楚了。”
顾小灯头皮一麻,活像受惊的猫一样炸毛:“现在就去神医谷啊?!”
“昂!”
顾小灯有些抓狂地跑回同渡阁找东西,这才发现床前留有一封信,拆开一看果然是顾瑾玉的笔迹,可恶的大树杈子又变成了神出鬼没的限定模式,晚上回来也不叫醒他说话,只在纸上写了一通腻腻歪歪的缱绻话语,先写了三大页最近如何想念他,后面就一页简练到极致的解释。
顾小灯逐字逐句地跟着读起来:“你晴哥三哥于中元夜同时遇袭,晴哥中毒致使昏迷,三哥受伤致使卧榻,现已双双脱险,我则无伤只碌,但花烬翅膀折伤,未免惹你挂怀,便想解决诸事再亲见你。今夜回你身边,见你睡相可爱,不忍……”
后面的解释就又绵绵缱绻起来,总之是顾瑾玉回来后见他睡得正熟,于是不想吵醒他,改以写信说明白,他斟酌着觉得西平城不平了,又和张等晴商议过了,大家一致同意在这时送他去神医谷,那里与世隔绝,地方荫蔽加之能人云集,比这外界安全。
最后一页就是张等晴歪歪扭扭的字迹,说他除了中毒,与人交手还被打破了脑袋,昏昏沉沉地躺了几天,提笔写信字迹写不齐,但也叫他不用担心。
顾小灯差点把信纸的边角捏破了,俩哥一夫都这么决定好了,他也没处可说去,总不能因为担心他们对现况有所隐瞒、想亲眼见他们安然无恙,就从这楼船上跳下游到将军府去吧?
去往神医谷是一早就决定好的,他对这去处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没有想到会在中元节的晚上出现两个哥哥都出事的恶劣情况,原本还以为会是张等晴叉腰站在船头,一路叽里呱啦地和他指点大河大川,如此热热闹闹地前往江湖门派。
顾小灯揉了揉眉心,只得把信纸抚平了,小心地放到
床前的抽屉里,轻轻捶自己的大腿。
正忧心忡忡,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山卿哥,是我。”
门外的苏明雅尽职尽责地用着苏小鸢的身份、声音和他打招呼,一次次掩耳盗铃、不遗余力地向他表示自己和以前的不同。
他确实伪装得好,存在感和边界感也拿捏得好,不走到他跟前来他就鲜少想起他。顾小灯这阵子再寂寞,偶尔能想起葛东晨,关云霁,梦中甚至几次见到记忆中的养母和那对父子,都没有想起过苏明雅这个人。
他快速束了头发便走去开门:“你怎么来了?”
苏明雅垂眼看他,温和地轻笑:“我在西平城帮不上忙了,张谷主说你在船上没有朋友,一路漫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