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等晴有些意外:“是吗?”
顾灯点点头,腾出一只手去摸鸟笼里蔫蔫的黑嘴鹦鹉:“中枢有四项令,权贵就有百不禁,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昨天还钟鸣鼎食,今天就乞讨牢饭,这也是常有的,富贵就是一时刺激,搏的就是刺激。”
“还有呢?”
“唔……以前我在书院里看书,想看百年前是不是也是这鸟样,看来看去,发现百年前更完蛋嘞,一富阖家百年流油,一贵全族十代三公,今世的权贵流通更快,多少重臣今天黄金万两,明天家破亡……没几悍族能坐稳五十年,多的是一代崛起两代衰亡。
“顾家五十年前,家宅祖坟总共十亩,后来却能与高氏共烹晋国,少时我不晓得,以是顾氏子弟出类拔萃,后来才道,原来是父亲流着高家的血脉,先帝今帝,多少把他们当皇族,既然都是皇族,那富贵也就是左手倒右手。
“苏家传承百年不倒,看起来像是百年前世胄的遗患,仔细扒开一照,清贵不假,极权不真,他们是高氏的外戚,立足是仰承皇家的恩赐,
巴着皇家才能起承转合吸食民脂民膏的寄生虫,竖着当靶?_[(,横着当下限,他们代代送女奉子,这一代没有,谁道十年后会是什么光景?”
“这一代的高氏外戚是顾家,甚至曾经差点是关家,都不是苏家。苏氏一族刺激久了,概以自己是能与高氏共天下的,傲得糊了眼……”
顾灯咳了起来,单手拨着琴弦叮当响地说话,张等晴有描述不完的江湖事,他概也有说不完的庙堂旮旯,夏照了他半张脸,明亮又晦暗。
“哥,我其实一点也不希望苏明雅英年早逝,想让他亲眼看看厦的倾斜,看着自己高傲的根基一点点塌下来,只能用一副病躯勉力去扛。毕竟苏家让他当了好久的苏公子,他反过来该给全族当苏的,谁道他就这么‘死’了。”
张等晴联想到了往听闻的许多未尽话、无言事,一时恍然悟了七八,转头看顾灯的神,却他眼里的血丝多了些。
顾灯又去摸鸟笼里的鹦鹉,嘀嘀咕咕:“倒是,啊。”
听起来像是某种对苏明雅希望的反面。
他摸鹦鹉脑袋,张等晴就摸他脑袋,希望他开心一些:“下午哥带出府去怎么样?在这西平城里走一圈。”
顾灯蹭蹭他掌心,嗳了一声:“哥,明天好不?下午我和瑾玉要去地方。”
“这死猪又拱我家白菜。”张等晴不高兴地捏他脸问,“他要拐去哪啊?顾瑾玉白天不是忙得恨不得有三头六臂?”
顾灯被捏圆搓扁的,梨涡直冒,比了“嘘”,乖乖道:“去私狱。”
*
午后,顾瑾玉回来接顾灯,一身将服没换,两不过才分别半天,他来到顾灯跟前,一身莫名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像是在他看不的时候跋涉了三山四水。
顾瑾玉摘了铁制的手套,狂洗了三遍手,擦好了来牵顾灯,顶着舅哥杀一样的眼神,气不敢喘地低头道:“张兄,我借走灯了。”
舅哥照例黑着关公脸,顾瑾玉走出庭院都觉得如芒在背,直到抱着顾灯跳过将军府的高墙后才松了口气。
顾灯脸上蒙了面纱,露着一双圆滚的眼睛:“、干嘛不走正门啊?吓我一跳。”
顾瑾玉揉揉他后心,低头看了看他,说道:“这样像私奔。”
顾灯乐了:“奔则无名无份,那就没名分了!”
话音刚落,顾瑾玉就背起他跳了回去,落地就飞奔向正门。
顾灯:“……”
这的脑子总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吐泡泡。
不算折腾地捣鼓了一路,顾瑾玉带着顾灯来到了一处地下的私狱,正儿八经的牢房,胜在地方不,算得舒适洁净,只是没有阳光。
顾灯悄悄走到牢门前,看到角落里有正在面壁。
顾瑾玉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守着,没一会儿,顾灯主朝里面的打招呼:“关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