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以镇北王顾琰为家主,袭父辈爵,现交了兵权领虚衔,在长洛有威望无实权。王妃安氏乃清流书香门第所出,和顾琰伉俪情深,生育了二女三子:
长女已出嫁;二女顾如慧今年十七,正在议婚;三子顾平瀚十六,为世子;五子顾守毅才刚刚七岁。
而名义上的四子,顾瑾玉,正是那个顶替了顾小灯的假公子。
顾小灯哇的一声打断了张等晴的叙述:“他们的名字都好好听!”
张等晴楞了楞:“我的名字难道不好听?”
“哦,你也好,嗯嗯。”
张等晴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被你小子打岔了……等我一口气说完再说!”
顾小灯缩缩脖子,眼睛亮晶晶。
“顾家除了五子顾守毅还小没什么名气,其他的个个都是名人。王爷王妃不提,二女现在议亲的是皇室,八字还没一撇,但赢面很大;三子再过两月就要参加秋考,听说他才气很大,八成一考就中;这个顶替了你的四子更有名气——
“三个月前,他以最小的年纪考进了皇室的国子监,才读了俩月,就被当今皇太女挑中做伴读去了!”
张等晴眉头一拧:“他这么厉害,小小年纪就前途无量,也许镇北王不会因为血缘关系放弃他……顾家一家子人听着都不好惹,顾瑾玉更是翘楚,小灯,你又天真又呆笨,也就长得漂亮这个优点,怎么跟顾瑾玉比?”
顾小灯挠挠脑袋,认真道:“我也很厉害啊,哥,我是个药人耶,我的血能治好多病……”
张等晴瞳孔一缩,立即捂住了他的嘴低声呵斥:“傻小子,忘记行走江湖不露财了吗?我爹把这事告诉你,是让你明白卷进了什么是非,是叫你警惕觊觎药血的坏人,你知道归知道,但不能说出来晓得不?此事你知我知,以后不能告诉第三个人,记住了没有!”
顾小灯点头,张等晴再三叮嘱才松手,见他一脸乖巧迷茫,喉头忽然就哽住了。
江湖是虎穴,顾家是龙潭,这小呆子,以后可怎么过活?
又过了八天,时间步入七月初七,这日子不仅是七夕节,更是有重大意义的纪念日,晋国百年前的皇帝在七月七这天立了史上第一位男后、封了第一个皇太女,此后男可君后、女可称帝,比如当今东宫就是皇长女入主。
七月七成了意义非凡的节日,长洛沸腾了似地张灯结彩,张等晴就挑着这个盛大节日,收拾好了东西,晌午牵着顾小灯再进两重城门,借着人潮掩护来到了顾家门口。
张等晴先是背着小包袱到大门口去求顾家的门房,自称是顾家远门亲戚来投靠,信物玉戒还没取出来,那门房就大骂他是来行骗的乞丐,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去。
张等晴自小习武,虽然躲过了一脚却不小心摔下台阶,趔趄两步回来了。他早打听到了,顾家一家人今天肯定会在傍晚前出府赴宴,实在不行,到时当街拦马展示信物玉戒,好歹还能有机会面见镇北王夫妇。
往来热闹,张等晴耐心地带着顾小灯躲在街道隐蔽处,看着顾家大门口来拜会的车马络绎不绝,看贵人如云,华衣如虹。不时顾家门口来了两辆马车,车上走下的人里有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远远一看都能感受到气度不凡,清贵优雅。
张等晴扭头看一眼顾小灯,今天来,他花了钱给他捯饬了一通,光看顾小灯的脸,眉目精致,但捏他的手,小手掌粗糙还有茧子,这两个月更是因为赶路而晒黑了。
顾小灯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心疼地看他那摔了一跤的腿:“哥,你腿疼不?”
张等晴故作无事地拍拍:“能有什么事,富贵人家养的人肥肉多,踹人动作迟缓的,我轻盈地一跳就避开他了。”
顾小灯跟着养父学过医术,眼力还是有的:“你哄谁不好来哄我,我看你走回来的时候把路走歪了,没准被踢到脚筋了,要不咱们回去吧,我给你揉揉。”
“笨蛋,真没事,今天可是好机会,怎么能错过!”
张等晴顾着今天给他捯饬了,没有像平时一样搓拍他脑袋或脊背,顾小灯则如常,小狗一样摸摸他的腿,既呆又灵:“哥,这亲非认不可么?”
张等晴喉头一哽,一时说不出话来。
正要说些什么,张等晴余光看到顾家那个踹了他的门房匆匆走下台阶,冲一辆不太起眼、缓慢驶来的小马车而去。
张等晴耳朵一竖,听见了门房嘴里念的:
“四公子。”
张等晴眉毛一拧,拉住顾小灯的手嘘声:“小灯,那顾瑾玉就坐在那车上,他回来了!”
顾小灯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看到那辆悠悠的小马车,再看一眼左腿不自觉歪着的张等晴,想了想,蓄势待发,准备代替老哥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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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车慢吞吞地走着,车内的少年顾瑾玉垂着眼,车窗外的门房一句句细说着讨好的话,他听着,不吭声,犹如一截木头。
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