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许多年了。”
卫瑾瑜挑了一只兔子灯和一只豹子灯,从袖中摸出一块碎银递给老翁。
老翁道:“公子这钱大,容我凑一凑。”
卫瑾瑜照旧一笑:“不用了,就当我请令孙吃糖吧。”
“这怎可以。”
老翁受宠若惊,急忙想要去扒拉铜板,抬头一看,那少年郎已经提着两盏灯,往长街另一边走了,很快消失在人流深处。
顾府府门大开。
马车络绎不绝驶进府中,今夜除夕,除了在京任职的杨清,顾氏其他子弟也陆续从外归来,陪顾凌洲这个老师一起守夜。
顾忠一整天都在忙着迎人。
算着人回来得差不多了,顾忠正要吩咐关门,忽听后方有人道:“阿翁留步。”
转身一看,就见一人提着两盏灯站在府门前。
“御史怎么过来了?”
顾忠颇为意外。
卫瑾瑜近前,从袖中取出一个匣子,道:“明日在下可能不在城中,无法亲自登门给阁老拜年,故而今夜提前过来。这是
下官为阁老准备的新年贺礼,还望阿翁转交给阁老。”
匣子细长,上绘青鸟祥云图案,自有一股古朴味道。
按照规矩,明日一早,督查院及各部官员的确会登门向顾凌洲这个次辅拜年。其他六部也就算了,眼前少年郎是院中御史,这礼节的确免不了。
顾忠暗暗感叹对方办事之周全,双手将匣子接过,道:“御史放心,我会将御史心意一字不差转达阁老。只是,眼下阁老就在府中,御史何不当面呈送。”
“阁老难得与弟子团聚,下官不敢擅自叨扰,有劳阿翁。”
卫瑾瑜又从袖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瓷瓶,道:“之前有劳阿翁照料,这是虎骨丹,强身健体最好,还请阿翁笑纳。”
虎骨难得,虎骨丹名贵,天下皆知。
顾忠:“此物太过贵重,还请御史收回。”
“此丹也是我偶然得到,可惜与我体质不合,留在我手中也是浪费,我观阿翁英华内敛,应是有内家功夫在身,想来是可以化解此丹药性的。还望阿翁莫要再推辞。”
其他东西也就罢了,虎骨丹这样丹丸,对习武之人来说,的确可遇不可求。
对方年纪虽小,做事分寸却拿捏得很得当。
顾忠便爽快收下了,道:“那就多谢御史了。之前照料御史,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还请御史勿要再放在心上。”
上京除夕夜不宵禁,城门也可自由通行。
一个时辰后,卫瑾瑜来到了位于京郊的大慈恩寺。
和上京城的喧嚣热闹相比,大慈恩寺显得庄重而清寂,除了几个固定来进香祈福的香客,通往寺中的山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
主持了空和尚亲自引着卫瑾瑜来到静室。
“除夕夜,众生皆是往红尘去,怎么施主反倒逆向而行?”
了空问。
“那是旁人。”
“于我而言,红尘内红尘外没有区别。”
卫瑾瑜道:“我想为亡母抄两卷《渡亡经》。”
了空默了默,吩咐小沙弥去准备东西。
道:“公子直接在老地方抄便可。”
了空招待周到,除了笔墨纸砚,还另备了一桌斋食和寺中一种荷花蜜水。
卫瑾瑜展袖坐至案后,将兔子灯和豹子灯搁在案头,坐在室中安静抄经,抄到一半,静室门忽从外打开。
卫瑾瑜起初以为是寺中小沙弥,直到一道阴影慢慢投射到了案头的宣纸上,久久不动。
卫瑾瑜抬头,看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脸。
“你怎么来了?”
回过神,卫瑾瑜问。
谢琅手里亦提着两盏灯,胸口起伏了下,道:“找了七家灯会,走遍了整个东市,打听了十几家车马行,瞎猫碰着死耗子,碰巧来的。”
卫瑾瑜看着他,没有说话。
谢琅直接在对面坐了下去。
“别抄了,吃些东西,我陪你守夜。”
他道。
卫瑾瑜却摇头。
“不用。”
“我一个人习惯了,也不在乎守夜这种事。”
谢琅不动:“可我在乎。”
卫瑾瑜笑了笑,道:“你实在不必如此。你该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你真坐在这里陪我守一夜,我也丝毫不会领情。”
“领不领情是你的事,想如何做是我自己的事。”
“随你。”
卫瑾瑜收回视线,继续抄经。
谢琅坐着,顺手把手里的花灯放到地上,才发现案上已经摆着两只花灯。
一只绘着憨态可掬的雪白兔子,一只绘着威风凛凛的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