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是抱着玩火自焚,逢场作戏的心态,可那点戏,演着演着,竟就演到了心里,变成一块心肉,再也割不掉。
到底是何时开始的。
也许是那些厮磨纠缠在一起的夜晚,肩上一排排血淋淋的牙印,既让他痛,也让他兴奋。也许是延庆府雨夜,他浑身滚烫,被他抱在怀里,双手不自觉环住他的腰,一直到早上都不肯松开,又或许更早,他被他捉弄狠了,伏在他肩上,一边咬他,一边滚出泪,甚至是刚成婚不久,他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帐中给自己膝上抹药油。
他见过他在人前不会露出的狼狈模样,也见过他不会在人前露出的放肆放纵模样。
他实在太喜欢将他拥入怀里的感觉了。
他以前从未害怕失去过什么东西,可那一日,冒着暴雨,策马立在督查院外,看着时间一分分流逝,那扇大门依旧紧闭不开,他第一次意识到,他真的会失去这个人。从此,他们真的可能如他所说的那样,成为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他定然是能做到的。
可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谢琅甚至有些后悔,上回他给他写信,他就应该对他百依百顺,哪怕只是当个工具人,眼下至少还能维系表面上的和谐关系。哪像此刻,连句话都不稀罕跟他说了。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那件事上,自己做的也不全然错。他可不愿隔着一层窗户纸和他过日子,他非要摘下那颗心不可。
谢琅同时也在尽量冷静思考,卫瑾瑜突然对他如此冷漠无情的态度,是因为什么缘故,他们分别的这段时间,他也没做过什么特别的事。除了因为粮草的事,去韩府拜会了一次韩莳芳。
难道和此事有关?
然而这与他分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谢琅问:“你听过投鼠忌器么?”
李崖点头:“听过。”
谢琅道:“你主子我,眼下便是这种心情。”
谁能想到,他谢唯慎有一日也会尝到为情所困的滋味,要是传回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李崖不敢轻易接话。
谢琅:“把裘英画的那些阵法图拿来。”
“是。”
李崖便明白,今夜世子大约是处于一个东
跨院不熄灯,自己个儿也绝对不睡的状态了。也不敢说什么,自去取东西。
卫瑾瑜一直到接近五更时才睡,因为第二日就是大渊与西狄使团的会谈日,卫瑾瑜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起身来盥洗更衣,去督查院。
刚走到府门口,就见几个定渊候府的亲兵正围着谢府的马车忙活着。
“二公子!”
李崖热情地同卫瑾瑜行礼打招呼。
卫瑾瑜只得暂停了下来:“你们在做什么?”
李崖愤怒道:“昨日竟有恶贼偷偷把我们世子爷马车上的轮子给卸掉一个,马也给偷走了。世子爷待会儿还要去兵部报到,不是耽误事儿么。”
卫瑾瑜问:“可需我帮你们报案?”
“不用不用,抓个贼而已,我们自己就能干……哎,世子过来了!”
李崖双目热切望向后面。
卫瑾瑜转头,果见谢琅业已换了四品武将朝服,抱臂站在府门口。
卫瑾瑜若无其事收回视线,往停在另一边的公主府马车走过去,要踩着脚踏登车时,一只手已经抢在他前面,先一步抵在了车门上。
“咱们正好顺路,卫大人,让在下搭个车如何?”
卫瑾瑜冷笑:“你不会骑马去么?”
谢琅面不改色:“你不是听到了,马也被偷了。”
“换一匹便是,你谢府还缺马么?”
“这你就不懂了,马都是认主的,别人的马我骑不惯。再说,今日我穿的是朝服,不是将军服,骑马多不雅观。”
“随你。”
卫瑾瑜当先上了车,谢琅一笑,随后跟着上去了。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同乘一车的经历,见坐定之后,卫瑾瑜又从袖袋里摸出书来看,谢琅道:“你如今都已经官升四品了,还这么用功呢。”
卫瑾瑜冷漠回道:“我不喜人吵闹,你要是再聒噪,烦请下车,另谋高驾。”
谢琅从善如流点头。
“行,我不说话就是。”
这个时辰,街道两侧搭着不少卖早膳的棚子,香气隔着车窗飘入,谢琅道:“你也没吃早饭吧。”
卫瑾瑜皱眉,要说话,谢琅抢先一步道:“你只说不能聒噪,可没说饿肚子也不能吃饭,我饿了,买点吃的去,很快就回来。”
说罢直接扬声吩咐停车。
谢琅不仅自己下了车,还拉着卫瑾瑜一道下车,陪他去买了一笼包子,两份豆花。
两人直接坐在棚子里吃了,才坐回到车里,继续赶路。
兵部衙署距离督查院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