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那夜枭般的笑声让刘迎花头皮直发麻。
她悄悄后退一步,躲到了女儿身后。
秦景昌笑着笑着,突然拎起手中的铁钎,朝着一旁空空的家具用力砸了下去。
一边砸一边大声吼道:“去哪儿了?!都去哪儿了!在哪儿?哪儿?!”
看着他癫狂的样子,几人也都是心有惶惶然。
他们同样盼了许久的好日子。
那种再不会等待别人施舍、想买什么买什么的自由生活。
想要体会的一掷千金时的豪情万丈。
眼看这样的日子近在眼前,却似那万里晴空突然飘过的一抹浮云,就这样悄然消失了。
这种落差,任谁都难以接受。
秦安宁终是不忍看父亲这般模样,母亲又畏惧父亲。
只好上前劝道:“爹,不是还有公中的铺子吗?只要铺子还在,银子总会赚到的。”
秦景昌头发蓬乱,喘着粗气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道理,他难道不懂吗?
可是铺子如何经营?
要怎么管理?
他根本不懂!
而且,还有他借的五万两银子的高利贷。
单凭这些铺子每年的收成,根本跟不上利息叠加的速度。
那才是真正能够将他彻底掏空的深渊!
每超一天,利息都会像滚雪球一样迅速增大。
不需要多久,这个雪球,就会将他彻底捻为齑粉!
如果当初没有借这笔钱,只要将铺子租出去,他仍然可以衣食无忧。
可是,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如果”二字……
他记得,以前大哥刚刚开始做生意时,曾邀他一起入股分红。
可母亲说过,他是读书人,不该沾这些俗物俗事。
大哥是他们家的一份子,赚的银子里,理应有他的一半。
所以这些年,虽然大哥为他置办了宅子、承担着他府中所有的支出,每年还会再贴补他几千两银子。
他仍然觉得,大哥欠他的。
因为两家财富的不对等。
如今……
连这不对等的财富,也要失去了……
秦景昌脸颊不停地抽搐着,转头看了看藏在刘迎花身后的秦宝怡:只要拿出那笔嫁妆,眼前的困难便能迎刃而解。
但是那笔嫁妆,不能动。
只有结下程府这门亲事,秦安宁三兄弟以后的仕途,才会走得更轻松、更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