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盛山郡这话便明白了盛山郡在打什么主
意,她也懒得拆穿,只道:“也好,过几日父亲回来了,你便带回来与我们相见吧。”
盛山郡这才低头应下,转而从盛府里离开。
他从盛府里离开的时候,还瞧见盛瑶光蹦蹦跳跳的从远处奔过来。
府内灰瓦白檐前梅枝堆砌,前些日子京中又落了雪,覆了梅枝,一阵风来,点点琼瑶羽落,梅菲菲,雪菲菲,雪向梅花枝上堆。盛瑶光便在一片碎雪飘梅间冲出来。
盛枝意疼爱她,给她全京城独一份的宠溺,天家的女儿都不一定能不嫁人,但盛枝意却早早放出话去,允她女儿日后入朝为官,不嫁人、不入旁人后宅,盛枝意给她的底气将她灌养的枝繁叶茂,满身都透着朝气。这让盛山郡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顾婉玉。
分明都是冠过顾府名号的姑娘,可现在一个在人群中步步向上走,有人做靠,有人搭台,另一个却只能躲在无人的宅院里藏着,连爱意都显得小心翼翼。他只这般一想,便越发怜悯顾婉玉,连带着对盛瑶光都没多少喜爱了一一若是盛瑶光肯对顾婉玉好一些,顾婉玉又怎么会吃那些苦呢?所以,当盛瑶光行过来给他见礼时,盛山郡也不像是往日那般随和,只冷冷点了点下颌,便从盛府离开了。盛瑶光有感受到舅舅的冷淡,但却不明白为什么,只摸不着头脑的回了她的春水阁。
母亲的宴会办完了,她也跟赵三公子搭上话了,近期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她得静下心思读书了一一母亲虽然从未曾与她说过一定要考上,亦或者如何,但她心里记挂着这件事。她知道,她想入朝为官的事
被许多人家暗里嘲笑,说她痴心妄想,连带着母亲也受了
不少人讥讽,她心里压抑,偏要争这一口气。
这群人都说她考不上,她偏要去考,这群人都说她做不了官,她偏要去做。
盛瑶光的性子是带了点别扭的,旁人鼓励盛瑶光,不一定有用,但是旁人若是踩她,盛瑶光便立刻好学起来了。待到她成了官做,非要到所有人眼前去耀武扬威一番!
彼时冬深,夜短,盛瑶光才在厢
房里摆开阵仗,方才拿起一本书,外
头的天便已经黑压压的沉下来了。
晚天长,冬水凉。
晓风残,月光寒。
年方十六的姑娘捧着书本倚窗而坐,烛火融融间,将她黑色的影子映在窗纱上。
远方有风吹过,近处有鸟扑棱着翅膀扑过来,咻的一下划过窗面,自盛府越来越远,一路飞向云端。冬日的云黑压压的,只有一层月光笼罩在天地内,素月分辉间,鸟儿拍打着翅膀,掠过盛府的屋檐,一路飞到了齐府的门院内。齐府坐落在康平街隔壁的顺年街,也是一条官街,来往间都是体面人家。
齐府人口多,齐老大人风流成性,娶妻纳妾就如喝水一样简单,生下的子嗣便也多,齐云天足有四房兄弟,嫁出去的姐妹更是足有十几个。这齐府的房门多,人脉便多,消息就也多,这些人的耳目就像是大树上的藤曼,枝丫爬的四处都是,齐府的赵姨娘前脚刚去了盛枝意办的堂花宴,后脚这件事便被齐府的人知晓了。齐老太君本就看不上赵姨娘,听闻赵姨娘去了不该去的场合,顿时破口大骂:“当她是个人物了,竟也敢出去显眼了?都是夫人家聚面的地方,她竟也敢去?”齐云天脾气暴躁,在齐府的兄弟里人缘便不怎么样,又在边关多年,兄弟情谊早已淡没了,回了京城,还占了齐老太君最偏心的嫡长子的位置,日后家产他分的最多,旁的兄弟们便都不喜欢他而赵姨娘又笨,也不讨人怜,所以赵姨娘做错事,旁的房里的人便也跟着瞧热闹,你一言我一语的撺掇、拱火。“谁说不是呢,她那般胆怯模样,跟着人出去,旁人还以为我们齐府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呢。
“一个妾也敢出去坐夫人的台面,那些夫人们背地里都要说我们齐府没规矩了。
“她丢人是小,若是开罪了盛枝意才是麻烦呢,那个盛夫人哪是省油的灯啊?
“就是,我们齐府姑娘多,日后都要婚嫁的,若要被盛枝意记恨上了,保不齐要出事呢。
一群人全堵到齐老太君的眼前,齐刷刷的给赵姨娘一起上眼药,齐老太君气的面色发白,当晚便以“行事无端”为由,罚了赵姨娘去齐老太君院里的廊檐前跪着。齐老太君的院儿里人多,来往间丫鬟小厮什么的不提,除了各房的夫人姨娘,还有各房的儿女一一这些儿女们也是要来请晨昏礼的。赵姨娘被罚跪,整个齐府的人都能瞧见,包括赵姨娘的两个儿子。
这俩儿子都是赵姨娘在边关亲手养出来的孩子,瞧见自家母亲跪在院内,任由院内所有人旁观打量、讥讽嘲笑,不由得都红了眼。年岁小些的儿子不懂事,只知道哭,岁数大些的却已经明白是为什么了,他们父亲不护着自己的女人,母亲地位又低下,所以谁来都能踩一脚。他们做儿子的也没法子,只能忍气吞声的捂着弟弟的嘴,擦掉眼泪后,拉着弟弟进去给老太君见礼。在齐老太君的前厅里,还有些黑心的长辈拿话刺赵姨娘的大儿子,笑盈盈的问他:“你可瞧见你姨娘在外面跪着?可有什么话要说?”赵姨娘的大儿子心里恨得滴血,面上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