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夏末, 近日白天接连暴晒,晚上依旧闷热,云水担心林绿萼被晚上吹凉, 她却嫌弃套在裙外的薄纱褙子闷得慌, 走在去锦鲤池的路上,她将褙子的领口拉至肩膀,像披帛一样挂在身上, 任由衣裙在徐徐晚风中飘荡,又让云水拿着六菱纱扇边走边摇。
锦鲤池的荷花完全绽放,亦有花瓣坠落在池塘里, 随着鲤鱼的嬉戏而晃荡。林绿萼走进锦鲤池旁的凉亭中,一路走来身上出了薄汗, 她站在石凳子面前, 温雪拿出金丝软垫垫在石凳上, 她缓缓坐下, 舒适地轻“啊”了一声。
檀欣看了一眼四周, 唯有蝉鸣喧闹, 倒是不见人声, “奴婢去那边守着。”她指向来的那条路。
温雪也知情识趣地嬉笑,将袖袋里放着的一小盒鱼食递给云水, “那奴婢去另一条路守着。”她走向锦鲤池连接御花园的路,又悄悄回望贵妃与云水, 捂着嘴偷笑,瞧贵妃娘娘多高兴, 云水出现后她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凉亭外的宫灯在风中微微晃动,烛光照在锦鲤池中,映射出波光粼粼的池面。林绿萼捻起一点鱼食丢进池中, 见鲤鱼争抢食物,忍不住笑道,“我天天来喂,都把它们喂肥了,你看那只金色鳞片红嘴的鲤鱼,每次就它抢得最凶。”
云水望着姐姐脸上甜美的笑容和可人的梨涡,心里因思念而茁壮的藤蔓开出喜悦的小花朵,“那就给它取名叫胖子吧。”
“噗。”林绿萼瞥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他,“就你这取名水平我可不敢恭维,以后生的孩子男孩就叫儿子,女孩就叫女儿吗?”
云水又递上鱼食,打趣道:“晏一,晏二……这样更方便。”燥闷的晚风拂过,吹起他鬓边的碎发,他英俊的容貌因着长裙而添了几分柔和。
“想得美,谁和你生两个孩子。”林绿萼想起她派檀欣出宫打听徐之在京中的故事,檀欣说不少达官贵族想将女儿嫁给他,因他年轻,又是徐仲唯一的侄子,若徐仲的儿子死了,那他就是徐仲唯一的亲人,皇上对他似乎也颇为满意,指不准以后会让他继承徐仲的势力,世家族老们看好他的潜力。
“去寻几位可心人和你生晏二、晏三吧。”她佯装大度地轻哼一声,“我可不会拦着你。”
云水坐在林绿萼身旁,知她在说反话,却故意装作听不懂,兴奋地说:“听闻前朝明帝有子二十余,晏三哪里够,若姐姐不拦着,我想……”
“我打死你!”林绿萼扔开鱼食,粉拳砸在他的胸膛上,他笑着侧身躲开,她的拳头恰好打在他受伤的腰上,他伤口结了血疤,稍微触碰还会流出一点血来,更吃不住姐姐使劲儿的一拳。
云水面色微沉,将方出口的“啊”声吞在了口中,停顿了一下才挤出笑容,他还想与姐姐打趣,林绿萼却反应过来,眼中的笑意消散了,含忧地望向他的侧腰,“你怎么了?”
云水手从自己腰上一抚而过,“没事啊,在想寻可心人的事,一时走神了。”
“别逗了,你方才帮我系衣领的时候不自觉地嘶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被我曼妙的身材折服,原来你是扯到腰上的伤了。”林绿萼嘴上说着别逗,却还是在开着玩笑,她垂头去解他衣裙的系带,“我看看,你怎么了。”
云水站起来躲开她的手,笑道:“贵妃娘娘太霸道了,在人来人往的锦鲤池脱婢女的衣裙,这事传出去可不像话。”
林绿萼也撑着石凳站起来,云水又凑上来扶住她,她顺势去拉他的衣带,“呵,贵妃与婢女还白日宣淫呢,你知道吗?”
“略有耳闻。”云水扶着她坐下,“真没事,我和几位公子哥去赛马,不慎摔了一跤,刚好撞到腰了。”
“在边境骑马作战都未曾受重伤,怎么会因赛马受伤,你少诓我。”林绿萼瞪着他,哼哼道,“晏隽之,你忘了说过不再骗我吗?”
当姐姐叫他大名的时候,她是真的生气了,云水见她食不下咽,又听闻她忧思颇多,本不想她担心,但见她已经因担心而微怒了,便将前几日的经历如实道来。
回京后不久,他又过起了昼伏夜出的生活,钱思介绍了几位在京中隐姓埋名的前朝兄弟给他,这几位也曾是御前侍卫,后来国破之后在京中做生意、当杂役,做武夫,钱思说他们虽然不像他这般继续征战,过往十年隐于市井,但也心系前朝。
云水逐一联络了他们,又从他们这儿结识了一批花钱做事的亡命武夫。他想徐仲战胜张干之后,恐怕会元气大伤,整顿军务后发兵起事,要顺利地攻打各州也并不容易,他远在京都也想能帮到些忙,于是在某夜私会了林相,询问林相的意见。
林相说为了方便配合徐仲起事,最好能将京都的禁卫军统领暗杀掉。便如前朝殷牧昭攻打到京都外时,时任中郎将掌管禁军的燕鸣叛变,殷牧昭兵不血刃地拿下了皇城。
如今的禁卫军统领唐枚是殷牧昭贫寒时结交的战友,对殷牧昭忠心耿耿,殷牧昭也极其信任他,林相说他不敢妄自挑拨两人的关系。若来年徐仲打来京都,遇到唐枚带兵死守,这仗会打得十分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