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月光洒在平原上, 云水躺在草地上,边境的杂草结实而干燥,咯得背痒痒的。草地上有萤火虫在飞舞, 蟋蟀在草丛中交.合发出嘶嘶的鸣叫。
云水不太愿意这样离开, 他终于发现了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有能力的,他的能力不止在宫中小打小闹的争斗中能够发挥,在万军对垒之时, 在突逢险境之时,他也能够发挥武艺与智谋。
在边境这些日子,他享受了骑马纵横的快.感, 天高任鸟飞的自由,以及拼搏杀敌之后被重用的喜悦。
皇叔知人善用, 但他底下的人却明显的形成了两派, 一派是知晓他真实身份而跟随他的前朝旧臣, 一派是他在边关时发掘的人才和武将, 两派如今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 但张干没了之后, 这种平和还能维系多久?云水想帮助皇叔, 将边关的势力一举拿下之后,再东征殷牧昭。
空中的萤火虫发出绿莹莹的光芒, 与苍穹璀璨的星河交相辉映。他在边关的这些日子,得空了也经常给姐姐写信, 可惜信都石沉大海,了无音讯。他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 他很想她。
那种思念比之在马厩之时,更加刻骨铭心。曾经是想再见她一面、不想她忘记自己的执念,如今是深爱却不得相间的思念, 这种思念像是一株绿色的藤蔓,藤蔓在他的胸腔中,随着不得相见而成长,如今藤蔓的枝条已将他的心层层叠叠的包围,每每想到她,藤蔓便缠得更紧,勒得心口生疼。
边境白日炎热,到晚上的时候,风却带着一点凉意拂过他的面庞,像是温凉的水。
他担心她在神石寺寂寞,也担忧她的身孕。本以为会尽快结束的争斗,拖到如今皇叔与张干依旧你死我活,难分胜负。
云水想起在宫中的那些恬淡岁月,每天早上起来便会看到姐姐带着几分起床气梳妆打扮,每天夜里她裹着被子安稳入睡,她偷偷看春宫话本的时候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娇俏可爱,她出席宫中晚宴时盛装打扮后的模样得意洋洋……一张张生动的俏颜在面前浮动,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想起在轻纱飘荡的床榻上,她兴奋地扑进他怀中,彼此唇舌若即若离,喁喁低语,掌中的软玉是直触心底的柔软,耳畔缠绵的呼声似黄鹂的清啼,时而高昂,时而低吟。她会泪眼婆娑地责怪他不懂温柔,却又紧紧地搂住他,让他睡在身边不要走……
云水听到耳旁响起脚步声,警觉地醒来,橘红的晨光刺破云彩,东边的朝阳缓缓升起,他本觉得帐中太过燥热,所以来草地上吹吹风,想想事情,没想到竟然在草地上睡了一夜。
他低头看着身体,小腹温热,一些难以言喻的湿热感觉让他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对着寻找他而靠近的士兵说:“你们先回营地吧,我马上过来。”
……
林绿萼迎着朝霞走进披香殿中,檀欣推开了房门,温雪将食盒摆在桌上。
燕语然坐在地上,在黑夜中痛哭了一夜的双眼布满血丝,朝阳射进眼中,她用双手遮住霞光,愤恨地低语:“怎么,来看我笑话吗?”
檀欣端来圆凳,摆上牡丹纹的软垫,林绿萼悠悠坐下,盯着她:“那不然呢。”她对温雪示意,温雪将食盒打开,将还冒着热气的红枣糖糕、糖蒸酥酪放在德妃面前的地板上。
“呵。”燕语然也不客气,拿起糖糕便放进嘴里,冷哼着说,“正好饿了。”
“听闻你昨日打翻了毒酒,哭闹不止,不愿服毒自尽。淑妃替你求情,让皇上宽容了一日,许你忏悔己过,今日再死。”林绿萼叹了一声,“也好,这样我能送你一程。”
“我一直有一事不明,你恨我就罢了,为什么要害杨昭仪、宁昭媛、梁婕妤。”
燕语然吃了糖糕,又端起糖蒸酥酪,舀了一勺放进嘴中,哼哼笑道:“宁离离和梁珍意不都是你的狗吗?打狗还要看主人,看着主人是何等让人厌恶的模样,那这狗更要好好地打啊。”
“至于杨静媛,她入宫之后分去了我的宠爱,皇上本就甚少宠幸除淑妃外的妃嫔,她比我年轻,又比我貌美,我看她活着不快活,就想帮她一把,送她入黄泉,顺便诬陷你的狗,没想到她……”燕语然不解地盯向她,往日温婉多情的眸中尽是憎恶,“她是先皇后的侄女,竟然也是你的人,你给了她多少好处,让她抛家弃族也要相助你!”
“人之相知,贵相知心。我们心中都有情这个字,所以互相吸引,你过往也有的,如今都变成恨了。”林绿萼看她坐在地上眼含热泪的模样,摇了摇头,其实她心中对燕语然是有一点感激的,若非燕语然主动来相府与她交好,她还不知自己会困在高阁中,到什么时候才想通。
可这一点感激,和之后相交多年的好感,在燕语然多番阴谋算计她之后,也化为了憎恨,两人必须做个你死我活的了结,否则彼此都不会心安入睡。
“我心中的情为什么会变成恨,不是因为你们林家吗!你此刻高高在上的模样,真是让我作呕,可我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