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美人早产的消息传了出去, 淑妃本已就寝了,她如今执掌六宫不能落人口实,又心知因林绿萼在凝香居守着, 皇上不愿前往, 所以她急忙穿戴整齐,去凝香居里静候梁美人产子。
淑妃到了凝香居,略微惊讶地微笑, 宫中妃嫔除了德妃竟然全来了,她派应星打听了才知,德妃也来了, 只是身体欠安晕倒在了凝香居门口,此刻在偏殿休息。
淑妃端坐凝香居正殿, 喝了一口茶, 轻斥宁昭媛, “梁美人这胎怀得辛苦, 你又不是不知, 怎能约她夜晚嬉戏, 聚众麻将。”
“臣妾有罪。”宁昭媛跪在殿中, 眼睛却不自觉地往偏殿瞟去,她听着梁美人的厉声惨叫, 止不住紧张地发颤。
淑妃知她担心,挥了挥手, “你去守着梁美人吧,将贵妃叫过来。贵妃怀着身孕, 彻夜在偏殿外守着,伤了腹中皇嗣怎么得了。”
宁昭媛点头,急忙退出正殿跑到偏殿外, 她拉住林绿萼的双手,两人对视眼中皆是焦虑之色,彼此纤细温热的手都被汗水弄湿,“我和杨昭仪在殿外候着,你站久了腰痛,先回正殿休息吧。”
杨昭仪站在门边伸长了脖子张望,她看着一盆盆血水端出来,恨不得冲进去帮梁美人生子,她随手抓住路过的一个宫婢,“梁美人哭声怎么越来越小,是不是出事了?”
“奴婢不知,奴婢去换热水。”宫婢端着铜盆摇头,急匆匆地跑开了。
月光皎洁,星河灿烂,林绿萼对着月色合十祈祷梁美人平安,耳畔的阵阵蝉鸣惹人心烦。
稳婆在里面使劲儿地呐喊,鼓励梁美人大口呼吸,下身多使力气,梁美人的声声惨叫又盖过了稳婆们的呼声。婢女端着煎好的汤药跑进房中,不时又端着血水出来。
宁离离担心地走来走去,见林绿萼眉头紧蹙唇色苍白,劝道:“你先去正殿歇息,有事我第一个来叫你。”
林绿萼今日方才回宫,舟车劳累又逢梁珍意早产,身心俱疲,点了点头,往正殿走去。
她坐在鹅毛软垫上,心绪不宁,拿着茶杯的手一抖再抖,忍不住责怪自己,她该劝梁珍意不要执意借生产报复德妃的,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想好的计谋因德妃晕倒一个也使不上,而梁珍意生了两个多时辰孩子还没出生的动静。
若真是胎死腹中了……她不敢相信,重重地拍着额头,泪水哗哗地流下。
“无事的。”淑妃坐在一旁,安慰地抚摸她的脊背,“若是累了,先去睡会儿也好,别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了。”
林绿萼并未答话,只是木讷地点头,咬紧牙关手搭在脸上尽力不哭出声音。坐在下方的赵充仪、李充媛也挑着好话安慰贵妃,“梁美人吉人天相,贵妃娘娘无须担心。”“梁美人一直用名贵的药材养着身子,肯定不会有事。”
烦躁的蝉鸣停了少许,突然听到一声尖细的婴儿哭泣之声,杨昭仪兴冲冲地跑到正殿,一抹额上的汗水,喊道:“生了生了!”
林绿萼匆忙站起来,往偏殿小跑而去。
淑妃呼喊:“产房血腥之地,贵妃不要踏足!”她的话音还未落,贵妃的莲青色身影已消失在了殿中,她摇头笑着说,“罢了,随她吧。”
林绿萼推开偏殿外的婢女侍从,掀开珠帘,问薛太医:“梁美人可好?”
薛太医苍白了一夜的面色终于泛起一点欣慰的红润,“梁美人生了一位公主,母女平安。”
林绿萼拍着心口,长吁了一口气,脚下虚浮地走到床边,杨昭仪和宁昭媛已围着梁美人与公主了。杨昭仪抱着小公主,喜悦地泪流满面,宁昭媛拉着梁美人的手,哭泣着说:“你可想吃些什么,我命人去准备。”
房中充斥着猩甜的血味,温雪端来椅子放在床边,林绿萼扶着她缓缓坐在椅子上,她看一眼公主又看一眼梁珍意,四人脸上都挂满喜悦的泪水。
杨昭仪将小公主轻轻地放在梁珍意身边,抬手擦拭脸庞的泪水,“小公主太轻了,我……我去唤乳母来喂她。”
小公主皱着一张红彤彤的脸,闭着双眼,烛火照耀下,可见头上还残留着一丁点未擦拭干净的血迹。
林绿萼问稳婆:“此刻能用温水替小公主擦拭污秽吗?”
稳婆们点头,从一旁铜盆里沾了温水,再为小公主擦洗一遍身体,抹去头上的污秽,又仔仔细细地擦拭公主粉红的手和圆润的小脚。稳婆惊喜地说:“公主足上有一块胎记。”
林绿萼与宁离离忙低头细细打量,公主右脚脚底有一块李子大小的粉红色胎记,胎记边缘的形状起伏,像一朵粉色的梅花。
梁珍意喝了婢女喂的参汤,缓过气来,柔声笑道:“贵妃姐姐是绿梅,她知贵妃姐姐对她有救命之恩,所以她的身上也留下了梅花的印记。”
林绿萼用手指轻戳她的小脚丫,心间被愉悦填满,“粉梅又称粉珠,不如她的小名就叫粉珠吧。”
梁珍意和宁离离都点头称好。
林绿萼忽然摸到了袖中那块铮儿送她的梅花玉佩,她为粉珠取了名字,又觉这梅花玉佩与粉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