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如死的那一日,惊弦在她身体里复苏。
冲天怨气盘桓着,久久不消散,惊弦摸了摸脖子,还有凝固的血痕。
原如死的惨,所以成了鬼都在怨恨杀了她的人。
原如死不瞑目。
原如满目狰狞,成了新鬼实力低微,意识模糊。
她会在乱葬岗浑浑噩噩十年,靠着那点死不瞑目的恨意,终于清醒,找到那个杀害她的人,她的夫君,登基十年的帝王。
她用银钱助他登基,他却为了妾室将她杀害,只为了让妾成为皇后。
他早就嫌弃她是无知妇孺了,原先低微时说不负她,后来起事成功,就想把她踹了。
后来觉得杀了她最干脆。
原如成了鬼,就算恨他,也没办法伤害他,成了帝王的人,都有皇室气运护身,她一个实力低微的鬼什么都做不了。
原如只能恨。
惊弦引着她的魂离开了乱葬岗。
原如意识模糊,只能依靠本能跟着她。
惊弦捏着净化后的灵气投喂原如。
第一天,她迷迷糊糊,还分不清东南西北,差点没看住跳崖去了。
第二天,她终于知道,跳崖不对了。
第三天,她乖乖坐着,等着惊弦投喂,也许有许多事她都不知道,但至少她知道一点,不乖乖的要饿肚子。
惊弦就在不远处,把灵气当花生米,投喂给她。
原如呆呆木木的:“啊……”
灵气投入她的魂体,自动吸收了,还张着嘴的原如,迷茫的张着嘴。
前几次惊弦确实喂过,后来直接投魂体了,原如养成了吃的习惯。
这次没有,她很茫然。
原如飘得近了,揪住了惊弦的衣袖,眨巴眨巴眼。
惊弦看她,她又张嘴,但还是没有。
原如懵懵的。
惊弦rua了一把魂体:“没了。”
原如揪衣袖,惊弦还是看她:“没了。”
原如抿抿嘴,揪住不放,阴风阵阵的。
惊弦把衣袖从她手里救回来,原如呆呆的,莫名有种委屈的感觉。
惊弦还是背对着她:“一天一次。”
原如这会是真的委屈了,把地上的草都拔了,散发低气压。
惊弦还是带着她走,从乱葬岗出来,一路慢慢走着,一天一天投喂灵气,使得原如更早恢复了意识,直到彻底清醒。
那是一个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的清晨。
惊弦和往常一样睁眼,原如已经在一旁等着她了,这回的眼神不一样了,不再浑浑噩噩。
她说:“醒了。”
原如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些天的记忆她都有,只要想起她是怎么死乞白赖的抓住对方衣袖的,她就眼前一黑。
她结结巴巴又心虚:“是、是的。”
惊弦:“那该分别了。”
原如一愣,恍然:“是啊。”
她快忘了,她们本来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养着她也许只是用了身体的缘故。
可这些日子,却是这么多年来,她过得最舒心快乐的时候了。
像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幼年,阿父阿母尚在,她总是过得快乐的,后来他们不在了,她从做豆腐的人,变成了拥有一家酒楼的人。
直到遇上那个负心人。
意识懵懂的时候,也懂得舒心快乐。
原如问:“我们还会再见吗?”
惊弦:“会。”
原如笑了:“那就好。”
她没有遗憾走向了皇宫。
惊弦继续往前路走,一路上见到了许多人,偶尔有人问,姐姐,为什么你脖子上有一道伤痕。
她说,那是一个约定。
伤口的血迹早就没了,只剩下粉色的肉,永远不会愈合的疤痕,可惊弦不在意,世人好奇张望,她也不会遮掩,时间久了,也不会有人奇怪了。
再后来,她来到了皇城脚下,听说新皇才登基不久,前任君王暴毙宫中。
原如投胎了。
所以那时,她说该分别了,原如没了遗憾,也该投胎了。
她在皇城住了一些时日,又去其他地方游玩了。
多年后,城西一家人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如意。
惊弦衣着朴素,送上了一份百家米。
那家人疑惑,她只说:“缘分。”
屋内女婴好像无意中望了她一眼,惊弦回望过去。
——我们还会再见吗?
——会。
她答应了的事,她来履约了。
离开后,她抹掉了脖子上的伤疤。
许多年后的如意,总会想起很久前的一幕,那时家门口前有一个陌生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