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咱们镇国将军府的当家主母,这信便由你来念吧。”
老夫人慈祥地看向病态明显的儿媳。
这是对她的器重,也是在两个孙媳面前给儿媳立威。
“是,老夫人。”
灵钧长公主浅笑着接过信。
在大家的注视下将信封拆开,大致浏览一遍,突然脸色煞白,泪如雨下。
“婆母,怎么了?”
方灵若和阿瑟丽见灵钧长公主脸色不对,连忙站起身,关心地询问。
“突厥频频南下,夫君带领将士们浴血奋战,带兵追赶敌军时失踪,恒儿不慎跌落悬崖,生死未卜。”
灵钧长公主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大家陷入深深的绝望中。
“夫君跌落悬崖生死未卜?!”
初闻噩耗,方灵若仿佛被天雷击中,摇摇欲坠。
若不是丫鬟搀扶着,险些摔倒在地上。
“婆母,夫君还说了什么?”
阿瑟丽得知薛铮还活着悄悄松了口气,想到公爹和大伯的糟糕情况,心又跟着提了起来。
她对夫君一见钟情,刚成婚不到一个月,夫君便跟着公爹上了战场,自此再未归家。
这一去便是三年,留她一人独守空闺。
好在夫君经常写信回来,在边疆淘到好玩的东西也会让人送来给她。
阿瑟丽很喜欢,缓解了远离家乡的思乡之苦。
薛家婆媳几人大惊失色,唯有老夫人稳坐在太师椅上不动如山。
浑浊的眼眸坚定且沉稳,那是经历过岁月磨砺后积淀的智慧与坚韧。
“好了,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总比战死要好。”
老夫人神色威严,手杖敲击着地面,发出清亮的震响声。
“婆母说得极是,可铮儿来信说边疆暴雪连连,天寒地冻,冻死很多战马。”
“铮儿带着薛家军苦苦坚守边关,朝廷的粮草迟迟不发,将士们已经断粮整整一个月了,饥肠辘辘之下,只能挖草根啃树皮充饥。”
灵钧长公主身体柔弱心性却非常坚韧,当听到为国作战的将士们竟然靠啃食草根树皮充饥时,眼泪还是止不住地落下来。
“老天爷这是想亡我薛家啊,摄政王不知去向,已经大半年没有上朝听政。文治帝痴迷长生不老术,昏庸无度,拿我十万薛家军的命不当人命!”
老夫人气到浑身颤抖。
若是平时她肯定是说不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边疆传来的消息让她忍不住对昏庸无能的文治帝心生怨怼,一怒之下将积压在心里多年的不满悉数吐露出来。
灵钧长公主听到老夫人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后吓得眼皮子跳了跳,连忙差青烟去外院看看有没有人。
方灵若乍闻夫君生死未卜,哭得梨花带雨,沉溺在悲伤情绪中,什么都听不进耳朵里。
阿瑟丽作为西域公主,并不觉得老夫人的话有什么问题。
“老镇国公活着时就源源不断的贴补将士,加上熬粥布施,老身执掌中馈多年,府里银钱吃紧。”
老夫人发泄完情绪很快便镇定下来,只是脸上的皱纹看起来比之前深了许多。
坚强好胜了一辈子,到老却为钱财犯了愁。
“老夫人别急,我嫁妆里还有”
灵钧长公主贵为一国公主,妆奁丰厚,陪嫁的嫁妆琳琅满目,说是良田千顷十里红妆都不为过。
嫁入薛家这些年,朝廷轻视武将,给战死沙场将士们的抚恤银钱少之又少。
薛衍不忍跟自己行兵打仗的士兵沦落如此凄凉的下场,便将自己的俸禄分文不留,全部贴补薛家军。
灵钧长公主与薛衍琴瑟和鸣,心甘情愿拿出嫁妆安置将士。
战死的就给他们的家眷大笔抚恤金,残疾的就安置到农庄、商铺等地,总归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多年下来,再丰厚的嫁妆也有用完的时候。
“先听老身说完。”
老夫人摆了摆手,看着急着把嫁妆拿出来的儿媳心里感到甚是安慰。
衍儿能娶到如此贤妻,不单是他的福分,更是薛家之大幸。
“如今库房还剩些字画古董和玉器,你拿去钱庄换了银两,赶紧去郊外的粮铺都置换成粮食,悄悄找人转运至边疆。此事兹大,万万不可跟外人提起。”
老夫人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今年开春以来,灾害连连。
田里产不出粮食来,可百姓们得吃饭填饱肚子,很多粮商坐地起价,导致粮价一天比一天高。
将军府仅剩的这些古董文物虽说价值连城,可如今世道不好,没人愿意花大把银子去买这些不顶吃不顶喝的玩意儿。
换成银钱,能买的粮食数量也有限。
衍儿失踪,恒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