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升以为自己和玉芹之间足够熟悉,也足够默契,一切水到渠成,但直到自己在客厅不停徘徊,心里涌起阵阵的空虚,才知道理想和现实,总会有落差。过了一会儿,玉芹像借故上厕所一般,看到客厅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荣升,问道:
“你在干嘛,怎么不进来睡觉?”
玉芹的话,给荣升解了围。荣升等玉芹上了厕所,这才跟随在她的身后,进了卧室,躺在她的身边。
玉芹其实是一个情感细腻的女人,她已经意识到荣升这种被动的性格,平日里是个略显羞涩的暖男,但关键时刻如果没人督促一把,是很难把被动换为主动的,在外人看来挺窝囊。当玉芹意识到这一点,立即转过身,很主动地拥抱荣升。
荣升在黑暗之中感受到了玉芹的温软,身体的某些因子被激活了,正要进一步动作,却被玉芹拦住了。
玉芹说:“阿升,能再等等吗,我想我们不能这样。”
荣升就像被冷水淋头一般清醒了,他叹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玉芹意识到荣升不高兴,也坐起来,从背后抱住他,在他耳边说了自己已经想了一整天的话。
玉芹说,荣升突然来找她,她其实非常非常高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感,一扫这些天因为和阿东离婚所带来的阴霾情绪。昨天,是她在这座小城最为孤独无助的一天,她一个人搬家的时候,甚至想过直接放弃,一走了之算了。
玉芹笑着说:“搬家时,我一直在想,买一张车票离开这里吧。反正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好呆的。这里不是我的故乡,也没朋友。现在的工作,在哪里还不是做。就在我想放弃的时候,阿升啊,你给我发来了消息,说你要和我吃烧烤。”
玉芹又笑着继续说道,荣升仿佛从天而降时,她整个人都呆掉了,仿佛做梦一样。她在这之前,她呆掉的那一次,是听说荣升和城里的姑娘简莹结婚,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不过,玉芹说,那时候的她是难受得发呆发傻,现在是幸福的发呆发傻,完全不一样。
玉芹说非常感谢荣升在关键时刻出现,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也都经历了很多事情,决不能让幸福冲昏了头,失去了理智,所以,她才让荣升给她一点点的时间,来接受现实。
玉芹知道,如果她和荣升在一起,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会连累荣升。
荣升没想到,玉芹考虑问题比自己周到很多的同时,也比自己有深度,不禁感动,把玉芹紧紧地抱在怀里。
其实也可以理解,这些年,玉芹都是在别人的有色眼镜里生活。一个女人到底拥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扛住村庄里排山倒海一般的流言蜚语呢。如果是他荣升,早就崩溃掉了。可以这么说,玉芹比任何人都自立与坚强。
玉芹和荣升说,如果他们俩在一起,荣升的名声会受损。不管两人最后能不能结成夫妻,只要村庄里的人听到一丝风声,他们就会被扣上“奸夫淫妇”的帽子,被污名化,永远不得翻身。
玉芹说:“阿升,你比我有文化,你应该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如果和你在一起,过不了多久,我叔我婶儿一定会追来找我算账。虽然,我可以不要脸,但得为他们的脸面着想吧?”
玉芹所说的我叔我婶,就是荣升的父母。
不用猜测,荣升知道在传统观念里,他父母肯定是接受不了他和玉芹在一起的。何况,现在自己虽然离婚了,但父母还不知道呢。他现在都还不知道怎样和父母解释自己已经和简莹离婚的事。
荣升知道玉芹的担心和分析很有道理,把所有的问题都考虑到了。他进一步认定,玉芹不但是个知冷知热的好女人,也是一个活得很大气的大女人。
在这之前,他有点小看她了。
他知道自己喜欢玉芹,始于欲望,忠于颜值,最后,也有可能像所有男人一样始乱终弃。而今,他钦佩玉芹,在心里仰望她,觉得她是一座山。
他对她的爱,又多了几分。
玉芹见荣升不生气了,又耐心地和荣升解释,让荣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原因。玉芹说,她非常喜欢荣升,她作为一个流落他乡的女人,一个刚刚离婚的女人,一个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女人,一个身无分文的女人,除了身体,她还能给他什么呢?
但是,她也明白,靠身体相互吸引的关系,其实不是感情,只是欲望。欲望退去,很快就会厌倦,不管开始的时候海誓山盟海枯石烂,最后都会互相厌恶,终成陌路人。
玉芹说:“阿升啊,你会认为我很绝情,不给你,但我也有我的担忧。”
荣升笑了,表示自己已经不生气,他会给玉芹接受自己的时间。他也知道,如果他和玉芹最终走在一起,要克服的困难,会比玉芹能想象到的,还要多很多。
他们都需要时间。当然,在这期间,他们也可以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双方的脑海里闪过这些年的酸甜苦辣,点点滴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