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有空子可钻的,只要在衙门记了白册,靠着这份记档她就能支配在庐陵的产业,一应收入按时纳税便无人追究。
白册也只是权宜之计,按照《大启律》,白册用了十年就要被封存,在那之前柳朝姝得把家业落入黄册,也就是户产册中。
柳朝姝早就把这件事办妥了,她想的很清楚,她两个女儿都聪慧,十年的时间,总有人能中举。
“你们两个可一定要好好读书,不然,为娘我创下的家业你们都守不住。”
孟月容“嘿嘿”一笑,赖在了阿姐的怀里。
“阿姐,你听见了吗?”
孟月池将信收好,起身放回了柳朝姝面前的信匣里。
孟月容跟在她屁股后面,探头看匣子里面。
“阿娘,外祖母也来信了呀?”
匣子里的一封“吾儿朝姝亲启”在最上面。
柳朝姝低着头,将信匣合上。
带着两个女儿离开孟家一事,她自然得告诉自己的母亲柳铉徽,不然等孟家的信先一步到了,她母亲定会被
孟家人气死。
给母亲的那封信她写的很艰难,她想写自己在孟家和孟叔恒的貌合神离,却心知母亲会让她忍耐,她还想写孟叔恒的人品低劣,又能想象到母亲劝她男人都是如此……最后,她只能用平直之言说孟家不让她为孟月容延请女夫子,她就带着女儿走了。
一个月后,母亲的回信到了庐陵。
开篇一句“吾儿负我”,让柳朝姝的心神几乎都要痛裂了。
她娘一生颠沛,在她那个入赘的父亲去世之后,娘亲唯一的期盼就是她能过得安稳妥当,成婚十载,她还是让她娘失望了。
柳朝姝为自己哭,为母亲哭,哭自己的恭顺终于被撕碎,哭自己从小学到的一切终于成了另一种模样,哭自己一颗心都被揉碎却丝毫没有后悔。
母亲的信,她至今不敢回,也不知道该如何回。
“容儿你,有空给外祖母写写你在书院的所学所见。”
“好的阿娘。”孟月容点头,“这事儿简单。”
孟月池的目光一直都在母亲的脸上,她看见了母亲神色中的勉强,便说:
“母亲,我带着妹妹去写课业了。”
孟月容看看阿姐,看看阿娘,刚刚不是还在说外祖母吗?怎么就跳到了课业?
心不甘情不愿,她被自己的阿姐给拖走了。
到了端午那一日,柳朝姝一开始的兴致还是不高,孟月容蹦蹦跳跳为了一支红色的龙舟喊天喊地,她在一旁坐着,看着江天一色,群舟争渡,心里想的还是阿娘。
“阿娘!阿娘你看!”
柳朝姝听到女儿的声音,回过神,就看见女儿手里有一艘纸折的龙舟,上面还写着“朝姝”两个字。
“这是哪来的?”
“我昨天做的!”孟月容笑着看自己阿娘,“阿姐说了,阿娘今日要是笑了十次,下次旬休就带我出去逛街。”
柳朝姝一想就明白,自己那个耳慢语迟心思百转的长女是看出了她的怅然,让容儿哄她高兴。
“那我今天要努力笑笑。”
柳朝姝忽然有了兴致。
逗孩子的兴致。
“对!阿娘就要使劲笑!”
柳朝姝在自己女儿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九次。”
孟月容:“……阿娘你欺负人!”
看见女儿生气,柳朝姝真的笑了。
罢了,如今之路她并无后悔,也不必强求两全。
“仁者,义之本也。”
坐在出城的马上,孟月池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将她护在身前,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的薛重岁笑着说:
“你这么快就开始看《礼记》了?”
马背颠簸,马蹄声连绵不绝,让孟月池的听力更差了点儿,她过了一会儿才说:
“只是偶尔看见这句话就记住了。”
“你是对这句话有所感悟?”
孟月池点点头:
“
我想到了我娘,她从孟家一步步走出来,不过是‘爱人’二字罢了。”
仁,爱人也,义,正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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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爱人而正己,对庶女的一念之善,最后改变的是柳朝姝整个人,让只有十岁的孟月池深感人生之精妙。
听见一个才十岁的小姑娘用感叹人生的语气说话是很有趣的,薛重岁笑了。
她的一头银丝有点点的碎发在微风里飘摇,映着晨辉。
“那些后宅阴私、嫡庶之分,就是人吃人,人吞人……只可惜知道这一点的人很多,能凭借善念守住己心的人太少。若是从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