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大忌,是病人心存死志。若病人极力配合,那治疗效果或许会事半功倍。
从那日开始,宋执钧一日三次服用药丸,就连膳食也是特制的药膳,傍晚还需浸泡药浴。每隔三日,构稂会在他身体大穴上施针,刺激筋脉。
每每施针完毕,宋执钧浑身浴血,恍若周身鲜血淌出了大半,气若悬丝躺在床上,好似从鬼门关又走了一遭。
元沅不懂这些,构稂也不许他帮宋执钧入浴,只能日日帮着将浸染了血水的毛巾和绷带浆洗干净,每日做些可口膳食。
如此过了三周,宋执钧可牵动自己的手指了,虽只是简单且缓慢的蜷缩伸展,却也让这个十七岁的少年人喜不自胜,更加有信心接受治疗。
从那日开始,构稂就不让元沅照顾宋执钧起居了。
元沅刚开始还害怕构稂那样的人不会做照顾人的事,奇的是,宋执钧体质似乎和旁人不同,原先体内污垢就不多,如今更是好似彻底摆脱凡间杂物一般,沐浴前一桶净水抬进去,沐浴后水竟然还是干干净净,连一丝杂垢也无。
元沅还异想天开地问过系统,男主不会是修仙了吧?系统不得不再三解释这是武侠世界,根本不存在修仙渠道。
元沅不明觉厉。
想想也是,以前见过电视上的男主哪有特别描写上厕所或者沐浴搓澡的,大家都是一尘不染的。
估计男主都这样,人的体质不同嘛,元沅懂。
现下元沅无法知道室内宋执钧的现况如何,只能从缓慢往前的进度条推测宋执钧应该恢复地很好。
斗转星移,这样的日子过了六个月,角色进度条也涨到了百分之六十五。
正值七月,山间山风习习,清凉惬意,元沅也无苦夏之意。
他昨日在后山意外寻到了些野生甜瓜,兴冲冲采了些回来,投进井里镇着,今日拿出几个切开,果然沁甜。
天上星子清晰可见,夜风阵阵,夏夜闷热,院中比室内更为凉快。
元沅躺在竹椅上,身着轻薄的鹅黄纱衣,仰着脖颈,悠闲地晃着摇椅。他刚洗过头发,长发搭在椅背上,湿淋淋的滴着水,藕臂挽着一截,墨黑青丝小蛇样在乳白手臂上蜿蜒,白与黑极致的色差碰撞更是刺激人的眼球。
湿润发丝将腕子也晕染上水汽,湿淋淋的,蒙着层朦胧水光,于月光下看去,颇显狭昵。
蝉鸣聒噪,一声声的唱着夏,元沅慢悠悠地晃着,脑袋也昏昏沉沉,逐渐要进入梦乡。
鼻尖似有柳絮拂动。
轻轻柔柔落在鼻端,痒痒的。
元沅抬手欲拂,指尖触感微凉且柔韧。
不是柳絮?
元沅睁开眼睛,眼含水雾,如娇花含露,带这些睡梦初醒的懵懂癔怔,恰好对上一双含笑的黑眸。
嗯?有人?
刚睡醒的小笨蛋脑子也不灵光,看着来人的脸迟缓了会,目光逐渐凝实,这才认出悬在自己面前的脸是谁。
“宋公子,你已经可以走动啦?”
元沅眨了眨眼,眼底升起些惊喜。他撑着竹椅直起身子,上下打量着宋执钧。
“已然好些了。”
宋执钧笑着后退几步,任他打量。
数月未见,宋执钧和日前已大不相同。
剑眉星目的少年郎抱剑而立,面带半边铁制面具,头束高马尾,一身玄衣劲装,巴掌宽勒出劲瘦腰身,虽身着简朴,通身气派却像是少侠出巡,英姿飒爽。
“看呆了?”
宋执钧朗笑着凑近,手指往元沅耳边一抹,耳根骤凉,元沅伸手摸去,指尖触感柔嫩,余光瞥到一抹艳色。
是朵开的正好的花。
“嗯?花圃里的花不能摘的。”
元沅抚着耳边的娇花,抬眸看向宋执钧。
花圃里的花有些是有毒的,擅自靠近采摘也是有风险的。纵然是元沅,也不敢接近不认识的花苗。
鲜花美人,开的荼靡的花朵还不胜美人抬眼间的眼波流转,反倒成了这等美色的陪衬。
“我是去后山摘的,看着漂亮,摘回来给你瞧瞧。”
宋执钧收手,手指蜷缩,指尖隐约带着些元沅身上地淡香。
不是香薰,亦不是花香,像是从雪白皮肉里幽幽透出来的馥郁香气,像是小钩子一样勾着心魂,恨不得凑到他身上细细嗅闻。
是这样啊。
“谢谢宋公子。”
元沅侧眸看向鬓边的花,指尖点点娇嫩的花瓣。娇花震颤,流出几滴甘露,滴在元沅的眼尾,元沅被凉地眨了下眼睛。
觉得有趣,他又点了点花瓣尖尖,唇瓣抿着露出个笑,轻轻晃动的花瓣吻着脸颊。
宋执钧才被允许出下地,就巴巴地过来找元沅,见到面,素来喧嚣的心才稍稍平静一二。
“沅沅,谢谢你这段时间给我做饭,辛苦你了。”
元沅抬眸看他,眉眼间笑意温柔,“没事的,师父说,医者仁心,你既然在这里一天,我们就要管你一天。”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宋执钧顿了顿,“江湖儿女,讲究知恩图报。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待我了却身上仇恨,日后,全由沅沅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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