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深深俯身,额头抵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身影更显苍凉。
慕令仪杀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整个上京城内都在讨论这件事。
小皇帝拧着眉头,声音虽然稚嫩,却暗藏威仪。
“这件事情大理寺正在调查,上届还没有真正的证据可以证明是安阳郡主杀了慕玉婉,镇国候又何必这么着急给这件事情盖棺定论?”
“皇上,不是微臣着急,而是微臣实在是心疼自己的女儿,玉婉平日里温婉恭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如今被人残忍杀害,我这个做父亲自然是心疼的,我也知道,皇上和安阳郡主乃是表亲,皇上想要为郡主说话也是应该的,可是微臣还是都得请皇上严惩不贷。”
慕远松依旧是深深的俯着身体,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虔诚,可是他这话表面上是在为自己的女儿讨公道,实际上却在暗指皇帝偏袒慕令仪,这才导致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却始终没有任何进展。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听不出来这话中的含义?
当即就有大臣狠狠皱了一下眉头,抬脚一步就直接跨了出来。
“镇国侯这话说的不对,有道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公正严明,从来没有偏袒过任何人,如今镇国侯如此说话,当真是让人难以苟同。”
“是这样不错,且不说安阳郡主到底有没有真的杀人,就是当真有了证据,那也应该调查到底,而不是因为您的一句话,就胡乱结案。”
“办案有办案的程序,怎么可以夹杂私情?镇国候,您好歹也为官这么多年,怎么越老反倒是越发糊涂了?”
周围的人义正词严的指责,让慕远松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他依旧是跪伏在地上没有起身,只不过身上出来的气息却越发的阴沉。
小皇帝看着他被人压的说不出话来,嘴角忍不住上扬,不过很快就被他压制了下去,转而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挥手叫停这一场闹剧。
“行了,这件事情自有大理寺的人调查,爱卿就不要太过于担心了,总之慕玉婉不会平白无故的死去,朕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小皇帝说着,就准备把这件事情轻轻接过。
却不想慕远松突然间跪直了身体,不依不饶的说道。
“皇上既然未曾偏袒任何人,那为什么会任由别人把慕令仪转移到别处?”
他这架势颇有不死不休的征兆,小皇帝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了下来,小手重重的一拍龙椅扶手,眸子都变得深沉。
“爱卿慎言!”
小皇帝虽然年纪还小,但是身上已经隐隐有了真龙威压。
慕远松被他这一声低呵唤回心神,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间激动竟然说错话了,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连忙伏地认错。
“微臣知罪!”
小皇帝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却并未让任何人发觉,反倒是轻轻舒出一口气,半晌才继续开口。
“若是我国连大理寺都不能信任,那普天之下,可还有公道可言?爱卿,以后还是莫要开这种玩笑比较好。”
“是……”
慕远松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当即只能硬着头皮赢下来。
一场闹剧就这么画上句号,景云州始终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不曾开口,也不曾发表自己的意见。
只不过下朝之后,他并没有回自己的质子府,反倒是直接去了太后的府邸。
慕令仪手上有伤,做不了细致的活,这会儿只能够凭着栏杆看着水里的游鱼,眼神哀怨。
“鱼儿啊鱼儿,就连你们都有自由,可是我却只能被困在这小小的方寸之间,你们说我这苦逼的命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她叹口气,抓了一把鱼食扔进水里,看着湖里的鱼儿争先恐后的抢夺食物,眼睛里面的哀怨越发的浓厚了。
真是群小没良心的,只顾着吃,她说这么多话,估摸着它们连听都没有听进去!
慕令仪身上怨气十足,活像是死了十几天的恶鬼,冷不丁肩膀上多了一件披风,头顶传来清冷的声音。
“虽然天气已经逐渐热起来了,可是水边到底还是有些凉的,你如今身体还没有大好,应该仔细照顾自己才是,怎么也不披一件衣服就出来了?”
慕令仪一回头就看到景云州,正低头看着自己,眼底缠绕着温柔,正低垂着眉眼帮着自己系胸前的带子。
他的手指修长灵活,轻轻一转,就直接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慕令仪看着他熟练的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不等她的脑子反应过来,景云州已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朝花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路上的时候,景云州直接把慕远松在朝堂上的表现全部都说了出来,最后又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