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没说完,两人就呛了起来,都跟个好斗的蟋蟀一样,没有妥协服软的,一时不相上下。黄开建脾气暴,甚至还骂骂咧咧拍起了桌子。
最后,向来保持中立的乡人大主席提议,既然提名建议意见不能统一到一个人头上,干脆就把周国防和郑金萍两人都报上去,看县委组织部什么态度,如果两人都得到同意批复,那到底谁能当上副乡长还要看群众基础,乡人代会上差额选举见分晓。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算是达成的共识。
转眼间一周多时间过去,已经进入阳历三月,没几天乡人代会就要开了。周国防和郑金萍两人明显躁动起来,都想着办法突击群众基础。
这天午饭后,潘宝山像往常一样晃着膀子来到办公室,习惯性地往窗口一站,往外看去。
一枝金黄的迎春花越过窗台,生机盎然。
潘宝山捏住花条拉进窗内,一只越冬而飞的花大姐正伏在上面寻蚜虫,立刻惊得惶然振翅离去。
“嗐,慌什么,你怎知我不是一副善心柔肠?”潘宝山叹笑自语,手指一松,迎春花枝柔和地弹回窗外。
“哟哟,小潘真是好兴致,拈花赏玩手留余香,笑得那么自在。”郑金萍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郑主任中午好。”潘宝山一咧嘴,“迎春花看是好看,只可惜没有香味。”
“真正的香味不在鼻尖上。”郑金萍摸了摸胸口,一脸春意,“在心里。”
“我可没那么高的境界。”潘宝山走到办公桌旁拿了个一次性杯子,准备给郑金萍倒水。
“今个儿天气真是好热呀!”郑金萍倏地一下甩掉外套,抛在墙边的长条沙发上,只剩下件坎肩似的低领衫。
虽然只是三月初,但郑金萍喊热并不夸张,办公室空调开得凶呢,温度确实够高。
其实潘宝山觉得这有点伤天害理,现在根本就用不着开空调,能省则省嘛。不过几乎所有的办公室都没停,全都哗啦啦开着,没人在意浪费那点电费,他们都说夹林乡政府办公室都是排房,没盖办公楼已经够节俭了,适当调节下室温不为过。就这样,潘宝山有时候也跟着开空调,要不心理也有点不平衡,既然是福利嘛,该享受的就享受。
“是有点热,空调应该关了。”潘宝山很客气地笑着。
“小潘,你来的时间短,有些事还不知道。”郑金萍扭着腰上前两步,“我们夹林乡历来都这样,不到清明,空调不停,要不哪天倒春寒突然来了,冻坏了领导可怎么开展工作?”
潘宝山听了肩膀直颤,还他妈开展工作,夹林乡穷得就剩下腿裆那点玩意了,哪里能看得出有领导半点作为?但是越穷越大方,越穷越好斗,瞧这院里的空调开得铺天盖地,然后在这暖意融融的环境里,就知道拉帮结派明争暗斗,心思都用歪了。
就说眼前补选副乡长的事,心里头急火的不仅仅是周国防和郑金萍,黄开建和梁延发党政两把手也卯足劲头干上了,他们都想让自己的人上位。
这方面说句到家的话,潘宝山很为自己惋惜,如果早工作两年,凭选调生的身份,倒是很有可能冲击一下这个机遇。但现在还不够格,除非真是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发生。
美事还是不想吧,回到实际。凭目前情况了解,潘宝山觉得周国防还可以,他看上去很老实,就是老实的有点过头,好像没什么本事。至于郑金萍,潘宝山不认同,她纯粹就是卖色相的主儿,一直卖成了梁延发的红人,当然,论才干,她确实要比周国防强一些。
不管怎么说,抬手不打笑脸人,现在郑金萍灿烂地找上了门来,表面话还是要说的。“是啊郑主任,你马上就要成副乡长了,也得多注意点领导级别的身体,可别冻着喽。”潘宝山这么说,意思很明显。
郑金萍也不傻,当然听得出来,“欸哟小潘啊,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么说可不好。”
“郑主任你可别谦虚,从德能勤绩各个方面看,副乡长的位子是非你莫属了。”潘宝山把水倒好,送到郑金萍面前。
郑金萍手指轻挑夹过纸杯,“不回宿舍午睡会?”
“没那习惯,一般就泡杯茶,看看杂志报纸,再翻翻手机,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到底是小年轻啊,有精神。”
“郑主任,我是有精没神,还谈不上精神呐。”潘宝山笑笑。
这明显是个逗俏话儿,可二十八岁的郑金萍似乎很享用,乐得一晃身子,把纸杯放到办公桌上,“今天可不跟你开玩笑,小潘,你可要真的支持我哟?”
点头都还没来得及,潘宝山胸口已开始“嗵嗵”地敲起鼓来。此时郑金萍两手撑在办公桌上,无袖遮挡的胳肢窝处,隐约露出腋毛尖儿来。
郑金萍看到潘宝山目光所及,咯咯一笑,先是作懒散状两臂平展慢慢上翘,假装打了个哈欠,紧接着曲起两臂向后作拢头发状。
潘宝山一掐大腿暗叫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