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多年的左将军,在接到南门大败,让他撤军的消息时,就料到大昭有可能会半道截杀,是以他让传讯军回禀萧凛,派军接应。
然撤军回营的这一路上,都未见到援军身影,左将军以为萧凛没有派人前来接应。
对此,左将军并无多大意外。
南延吃了败仗,萧凛定然大怒,不理会他的揣测实属正常。
作为臣子,他只能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非他能掌控,问心无愧便好。
本已做好了战死的打算,骑军又突然到来,倒叫左将军有些诧异。
但眼下不是探究细枝末节的时候,解决敌人要紧。
“回将军,我们有七千人。”被问的骑军回答。
左将军听后心中一咯噔,当机立断道:“你们断后,掩护步军先撤。”
八千步军,经过方才的恶战,惨死过半。剩下的三千多人里也有诸多伤员,同骑军加在一起,勉强也只能与大昭打个平手,毫无意义。
且天色将黑,快要不能视物了,步军没有马匹代步,行动缓慢,拖的越久死伤越多。
接到撤退指令后,骑军毫不恋战,立即掩护步军撤离。
步军大多或轻或重的负了伤,相互搀扶着逃离,咬牙坚持向着南延军营走去。
断后的骑军阻拦着大昭骑军,一直到步军越过山丘看不见踪影后,他们才快速撤退。
“王爷,要追吗?”骑军领将提着淌血的刀,喘着粗气请示。
方结束战斗的郁峥,也同样喘着气,望了眼天边如血晚霞,又回眸看向领将刀上的血,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谁更红。
“不必了,回城。”郁峥肃声下令。
此地离南延军营极近,南延支援速度会很快,若追上去反被围杀,得不偿失。
太阳隐没后,天黑的极快。
郁峥同骑军回到军营时,天已黑透。
刚进军营还未下马,就看到姜舒站在燃烧的火盆前,捏着手一脸惶急担忧。
郁峥低叹一声,下马朝她走去。
“你可有受伤?”姜舒顾不得还在外面,顾不得此处是军营,拉着郁峥上下打量检查。
郁峥握住她颤抖的手道:“别怕,我没事。”
“当真?”姜舒有些不太相信。
每次交战,都会死伤那么多将士,就连周泊序,上次出战也负了伤,郁峥怎么会一点儿事都没有。
天色昏暗,跳跃的火光照不太清楚,姜舒生怕自己看漏了。
郁峥抿唇思索道:“若非要算,那就只有此处了。”
说话间,郁峥将左手手背伸到姜舒面前。
姜舒赶紧双手捧起郁峥的手,凝眸细看。
郁峥的左手手背上,有一条清浅伤痕,渗出的血早已凝固,只剩下一条细长血痕,几乎横戈整只手背。
这是与左将军对战时,被他的刀刃所伤。若非郁峥反应迅捷,这一刀下去,手可就没了。
当然,其中惊险内情,郁峥没有告诉姜舒,免得她惊忧害怕。
然姜舒不傻,郁峥便是不说,她也能猜到。
一滴热泪砸到郁峥手背上,滚过那条血痕。
郁峥心头一颤,抬起右手想为姜舒抹泪,又看见手上沾了血和尘土不干净,愣怔着僵住了手。
姜舒察觉到了,主动把脸凑上去,将泪水都蹭在了郁峥手上。
“舒儿。”郁峥将她揽进怀里,微微叹息。
与左将军交战时,他没有半分害怕,手背割伤时,他也未觉得有多疼。但此时看见姜舒的眼泪,他是又害怕又心疼。
姜舒回抱住郁峥,切实感受到郁峥的体温和心跳与以往一样,她的心才逐渐安定下来。
平复心绪后,姜舒主动离开郁峥的怀抱,轻声道:“你快去忙吧,我去给你拿吃食。”
“好。”郁峥应下,目送姜舒走后才抬步去议事帐。
周泊序和众将领在帐中议事,见到郁峥赶忙起身行礼,询问战况。
简单说明后,郁峥到上首坐下,听取战情汇报,商议军务。
“如王爷和周大人所料,南延攻打北门只是一个幌子,为的是分散我军军力。末将按王爷吩咐,只守不攻,伤亡不大。”
郁峥听后颔首,又问及东门。
周泊序道:“萧凛亲自坐镇指挥,意图齐头并进,但我军未给他机会,缠战一日,未让南延靠近城门……”
南门将领紧跟着道:“我军虽伤亡不少,但南延比我军更甚。经此重创,南延的兵力当只剩五万余众,而我军足有九万人。”
“今日大败南延,着实解气,王爷英明神武,更是令全军敬佩叹服。”将领个个喜笑颜开,扬眉吐气。
郁峥道:“今日大胜,全军将士皆有功劳,非我一人之力。待战事彻底结束,必论功行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