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一个人要十八年。
杀一个人呢?
床弩平放,不仅仅杀一个人,是一串人,一串人被小儿手臂粗细的弩箭穿过身体,随后又穿过后面几人,携着余威,砸入地下,尾翼震颤着,人痛苦的嚎叫着,慢慢的感受着生命的逝去。
还有投石机。
投石机丢的不是石头,是炸药包,那种边缘都整齐排列铁珠的炸药包。
雨点一般的炸药包,飞到人头顶的时候,轰的一声……铁珠携带动能,无视一切甲胄的阻碍,穿入身体,直到动能消失。
这是战场吗?
高句丽军人觉得不像,他们觉得自己更像流水线上任人宰割的牲畜。
中军士卒也觉得不像,他们在三九学社的指挥下,麻木的重复自己的动作,某一刻,他们觉得自己像是屠夫,这一刻,他们发自内心的对科学保持着敬畏感。
草原部落酋长们也觉得不像,与柳文岳站在一起,纵观整个屠宰场,他们甚至觉得柳文岳还是善良的,他很讲规矩,不然,草原空空如也也不是不可能,此时此刻,他们谦卑,他们服从,他们开始思考,天可汗下面,得有个什么职位,才能表示对柳文岳发自内心的尊敬。
看着硝烟弥漫的战场。
柳文岳拿出一块丝巾,捂在口鼻之间,过滤一下难闻的气息。
眼看科学的力量用的差不多了。
指挥亲卫:“兄弟们出来一趟,不能白来,去吧,把战场分割一下,让将士们干脆利落的吃掉他们。”
亲卫们迟疑一下,沉默的上马。
这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他们是铁浮屠,不要说人被铁甲保护的严严实实,只剩下眼睛,马也一样,都被包裹着铁甲……
原本,他们是想着自己作为战场上一锤定音的存在。
大军危机时刻,他们沉默的上马,如箭矢的队形,冲入敌阵,不知疲倦的挥刀,直到杀穿大军,歇息片刻,再度杀穿,一次次的作为排头兵把战场分割,让其余人稍微轻松点杀敌。
可现实是,科学的力量,已经让赶路许久,原本就疲惫的高句丽士卒,麻了。
打仗嘛,最重要的是气势。
其次就是指挥系统乱了……
不知道如何行动,反而是惶恐的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小乱来不及制止,就会变成大乱,最后就会裹挟着一切,崩溃。
铁浮屠沉默的出击,挥刀。
好似钢铁洪流一般,碾碎面前的一切。
高句丽的士卒都绝望了。
伤不了对方分毫。
一个个勇敢的士卒却被对方轻易的砍成两段。
就算是运气好只丢一只手臂,痛苦的摔在地上哀嚎……更惨,当重装骑兵走过之后,地上只剩下与泥土混在一起的肉泥,坚硬的腿骨都会被踩成几段。
打不过。
根本打不过。
甚至还跑不了……
他们干脆利落的放下武器,跪在地上,行法国军礼。
几万大军,听起来很多……实际上确实也很多,人一过万,无边无沿嘛,如果是几万头猪,那确实不好抓,可人不一样,当有第一个投降的,就会有连锁反应,他们会迅速的、整齐的、乖巧的跪在地上。
甚至害怕被唐军误伤,他们会干掉身边的反抗人员。
几万大军,好似大风压过的麦浪,他们飞快的跪下,还生怕给唐军添麻烦,特意聚在一起,让出一条通往还站着的群体的路来。
战争开始的很快。
结束的更快。
甚至在柳文岳下发命令,帮助过唐军,减少过反抗的人成为战俘监军的时候,最后一点点骚动都没了……自己人杀自己人的时候很狠,毫不手软。
人性,就这么卑劣。
特别是当伪军提着刀枪,吃着唐军一样的饭菜。
有些人对这些人唾弃。
更多人恨为什么机会被对方把握了,而自己没把握住。
一天时间,战争结束。
之后,当然就是邱掌柜大帐内人声鼎沸……
战俘也很抢手。
生意很红火。
毕竟,草原的俘虏是越来越少,这么多壮劳动力,可遇不可求。
且,高句丽大多数人能听懂雅言,有的甚至能讲几句……把他们的话当方言就成。大唐本就三里不同俗,五里不同音嘛,没毛病。
当然,售卖的也就是普通士卒,类似基层指挥,以及其他军官,这些人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且,这些人头更加值钱,直接算军功……
柳文岳觉得自己做的很棒。
真要按照以往,这些人被打散入大唐,到时候融合很麻烦,基层官吏也觉得头大。
现在多好……
有人带着他们融入大唐。
虽然是奴隶的身份,可你要好好干……身份根本不重要,无非就是生存嘛。
大帐。
渊盖苏文被拖进来。
柳文岳听着亲卫汇报,打量一番对方:“你的名字……不好,渊这个字,得避讳,按照如今文学界的潜规矩,你要改成泉盖苏文……你有意见吗?”